“竟然让秦人的斥候,摸到了我的王帐眼皮子底下!”
帐内,刚刚还在为即将到来的劫掠而兴奋不已的部落首领们,此刻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头曼猛地转身,一把揪住一名负责警戒的百骑长,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怒声咆哮:“你的眼睛是长在屁股上了吗?还不快派人去!把那些点火的秦人,给我找出来!我要把他们的皮活活剥下来,挂在我的王帐外面!”
角落里,冒顿静静地看着那冲天而起的狼烟。
那双阴鸷的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反而闪过一丝冰冷到极致的算计光芒。
被发现了,又如何?
这或许……更能将蒙恬那只老狐狸,从他的乌龟壳里,彻底引出来。
“父亲,”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王帐的喧嚣都为之凝固,“秦人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动向,他们必然会派兵增援左翼。”
“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冒顿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王离所部的位置上,然后又缓缓划向蒙恬的大营,仿佛在描绘一条死亡之路。
……
雪原之上,一场亡命的追逐,已经上演。
“头儿!匈奴人追上来了!”一名秦军斥候回头看了一眼,声音因剧烈的喘息而破碎。
地平线上,一片黑色的浪潮正在飞速放大,马蹄扬起的雪沫,像一片紧追不舍的死亡阴影。
“别管他们!”
老雕的声音,在凛冽的寒风中,嘶哑而决绝。
“分头跑!”
他一边吼着,一边从马鞍旁解下了自己的强弓。
这是他最后的任务,为同伴争取哪怕一息的时间。
他的小队,在点燃狼烟之后,没有丝毫停留,便立刻选择了分散突围。
但匈奴人来得太快,太狠。
对方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骑术和箭术都远非寻常游骑可比。
“嗖!”
一支羽箭,带着尖锐的呼啸,从老雕耳边擦过,他甚至能感觉到箭矢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他猛地一拉马缰,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堪堪躲过了又一轮攒射。
他没有回头,反手就是一箭!
一名冲在最前的匈奴射手,应声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但这短暂的阻滞,毫无意义。
更多的匈奴人,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狼群,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
一名年轻的斥候,战马中箭,悲鸣着倒地。
他刚从雪地里爬起来,数不清的马蹄便已从他身上无情地碾过,雪地上瞬间多了一抹模糊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