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静静坐着,一滴泪都没掉。
等胡尽忠哭够了,她才敲了敲桌面说:“接着吃。”
胡尽忠乖乖端起碗,边吃边吸溜鼻子。
晚余说:“那个侍卫既然和兰贵妃家有牵扯,你接下来就重点调查翊坤宫,那个奶娘也必须找到。
或许和那个侍卫一样,奶娘也是谁家九曲十八弯的亲戚,就算不是,她必定也是知道些什么的,否则不会连夜搬家。
还有送到慎刑司杖毙的人,临死前总要喊一喊冤的。
你不是和慎刑司的张有道很熟吗,去问问他,那些人死之前都喊了什么,哪怕是胡说八道的话,也要一五一十问清楚。”
张有道是慎刑司的总管太监,当初晚余被诬陷偷了祁让的玉佩,就是被胡尽忠送到了他那里。
他逼着晚余招供,说到了他手里,哑巴也能开口说话。
胡尽忠听晚余提到张有道,心里的愧疚又增添了几分。
虽然用玉佩栽赃娘娘的事不是他干的,却是他第一时间把娘娘送进慎刑司的,他还让张有道好好吓唬吓唬娘娘,想逼着娘娘向皇上求救。
他真不是人。
“奴才记下了,奴才明天就去问。”他哽咽着说道,狠狠扒了一筷子饭送进嘴里,噎得直伸脖子。
晚余把自己没喝的老母鸡汤推给他,让他把饭顺下去。
“你今儿个哭也哭了,也忏悔过了,那些不能更改的旧事,在我这里就算翻篇儿了,从今往后,你不能再骗我,尤其不能打着为我好的名义骗我,你能做到吗?”
胡尽忠愣住,像是没想到她这样轻易就原谅自己,半晌才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奴才能做到。”
“好,那我就再信你这一回。”晚余起身道,“吃饱了就好好睡觉,养足了精神才好干活。”
“是。”
胡尽忠含泪应了一声,看着她在紫苏的搀扶下进了内室。
那单薄的身影,就像荒原上的野草,分明风一吹就倒,偏偏什么风都吹不倒她。
这样心志坚韧,百折不屈的女人,合该站在众生之巅的。
若她能与皇上并肩登临天下,该是怎样的风景?
可她偏生对皇权不屑一顾,一心只想要自由。
唉!
人各有志,造化弄人,强扭的瓜,注定是苦的。
晚余回到内室,被紫苏伺候着洗漱更衣,一阵沉默后,突然问紫苏:“要过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