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摄像机!就是靠这玩意儿录下来,再通过电线杆上的天线传到电视里!”
“你是说,这个东西可以让我们上电视?”
“真的假的?”后排的赵婶伸长脖子,“那这机器能把咱村拍进去?”
王大柱拍着胸脯保证:“只要站到镜头前,全公社的电视都能看见!昨儿我还在电视里看见县百货大楼的玻璃柜台呢!”
“都看镜头!笑!跟过年吃饺子似的!”
这话立刻炸开了锅,围观群众开始前排挤,几个胆大的小媳妇甚至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洗得泛白的的确良衣领。
人群里绽开一片参差不齐的笑容:有的咧开嘴露出黄牙,有的抿着嘴憋出酒窝,还有的紧张得嘴角直抽搐。
有人抱起三岁的闺女往镜头前送,嘴里念叨“乖闺女,快冲着那玩意笑,明天我们就能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别挤啦!”
陈光辉急得直跺脚,却没人搭理她。
不知谁喊了句“这玩意看得很清楚的,甚至连鼻毛都能看见。”
前排的人立刻往后退,后排的人又往前拱,顿时乱成一锅粥。
紧接着一直锃亮的黑色皮鞋踏在碎石路上,李县长走下车。
“同志们好啊!”
李县长挥了挥手,中山装口袋里的钢笔尖闪了闪。
可他的声音被人群的哄闹声淹没。
“哎哎,我看见自己了!”
“在哪儿在哪儿?”
“在记者的玻璃片子里!”
原来有个胆大的村民凑到摄像机前,把镜头当镜子照。
周大山镇长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双手握住对方手掌:
“县长,您百忙之中还惦记着咱们镇,咱们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盼来了!”
“哎太忙了,来迟了!”李县长笑了笑,看了一眼那百来个女工说道:
“大山啊,你们把‘妇女能顶半边天’的精神吃透很嘛!”
他身后的秘书立刻掏出皮质笔记本,钢笔尖在纸页上沙沙作响。
“李县长日理万机......”
李副县长笑着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厂区门口悬挂的厂牌,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许:
“早听说你们这儿搞出了新名堂,今天特意带省台的记者来看看,咱们市场经济开放的晚,就靠树典型、立标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