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目光像受惊的麻雀般四处乱撞,时而死死盯着墙角斑驳的消防栓,时而偷瞄远处亮着蓝光的自动贩卖机,唯独不敢与医生对视。"哦——"他刻意拖长尾调,声音却像被砂纸磨过般沙哑,尾音打着不成调的颤,"那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呀?"肥厚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纯棉T恤在掌心被搓成扭曲的麻花,布料褶皱里渗出的汗渍,在惨白的灯光下洇出深色水痕。
病历本在骨节分明的手中发出细微的褶皱声,医生指节泛着青白,如同冬日里结霜的枝桠。护目镜下的目光骤然冷凝,镜片后的眸光似淬了寒铁,锋芒毫不留情地剜向对方闪躲的神色。"医学上没有绝对。"沙哑的声线裹着冰碴,金属听诊器被他狠狠甩进白大褂口袋,撞击声如同敲在人心头的一记重锤。
"情况稳定就会醒。"他刻意顿了顿,修长的手指突然扣住病床金属栏杆,指腹擦过冰冷的钢面发出细微的刮擦声,"但需要绝对静养。"转身时白大褂带起的劲风掠过男孩不自然抽搐的嘴角,衣角翻飞间,仿佛要将所有未尽的警告都裹挟在这道凛冽的气流里。
担架金属杆在路人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指缝间渗出的血珠顺着棱角缓缓滑落。而那个挂着粗重金链子的男孩却像只闲散的企鹅,挺着发福的肚腩在原地晃荡,金链子随着动作扫过花衬衫,折射出刺目的光斑。
突然,他肥硕的身躯如弹簧般弹射上前,肥厚的嘴唇抿成一条扭曲的细线,油光发亮的脸上堆起比哭还难看的笑意。那双绿豆大的眼睛滴溜溜乱转,活像藏着诡谲盘算的夜枭。"警员叔叔,"他刻意压低的嗓音裹着黏腻的讨好,却掩不住话里的算计,"她要是一直不醒..."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口水,"那借我的一万块,总得有个说法吧?"
这话像根点燃的引线,一旁的队长瞬间暴起,八字胡气得根根倒竖,脖颈青筋突突跳动。老人布满老茧的大手攥成铁钳,指节捏得咔咔作响,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若不是顾及场合,这双常年握枪的手怕是早已揪住那副油腻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