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楷命人备浊酒,脱粟饭,宰羊杀猪,犒赏三军。
将士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狼吞虎咽,吃得极香。
高楷亦饥饿难耐,放开肚皮饱餐一顿。
夜晚,月明星稀,连绵数日的大雨,终于停歇。
春风送爽,萦绕着不知名的花香,叫人心旷神怡。
后堂,高楷脱去盔甲、衣衫,跨入一方大浴桶,一屁股坐下,任由热水将全身吞没。
他靠着桶背,只觉一丝丝疲惫,从四肢百骸间渗出,将这数日以来的焦灼、酸痛,一扫而空,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
热水逐渐漫过头顶,他将整个身子,滑入水中。
抬头望去,波光荡漾,一点一点污渍,浮在水面,仿佛一只只绿蚁,沉于酒中。
红烛微光照下,恍惚之间,犹如置身古井,透过狭窄井口,窥望大千世界,无边浩淼。
高楷勾起嘴角,暗笑:我这井底之蛙,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没想到,竟也一步步走到今时今日!
前路漫漫,尚需自勉!
……
且说河东道,泽州、晋城。
李光焰、徐晏清二人奉命,领兵两万,正于城外安营。
数日以来,两人屡次率兵攻城,却徒劳无功。
正无法可想,却见传讯兵卒来禀。
“李将军、徐司马,主上深入汾州雀鼠谷,连续数日,转战二百余里,连败刘竞成。”
“此刻,刘竞成狼狈逃回太原,一蹶不振!”
他将雀鼠谷之战一一说了,惹得众人连连惊叹。
“主上从霍邑出兵,入雀鼠谷、经高壁岭、贾胡堡、灵石、介休、张难堡,直至平遥,数日不眠不休,甘冒大雨连战连捷,杀得刘竞成胆寒。”徐晏清不胜感慨。
“然而,你我二人却困在晋城之外,迟迟攻之不下。”
“实在叫人羞愧!”
李光焰叹道:“徐司马所言极是。”
“你我二人,有负主上所托。”
须知,夏侯将军、杨长史,早已拿下霍邑,襄助主上一路高歌猛进。
他们二人,却迁延日月,寸功未立。
想到这,众人尽皆汗颜。
徐晏清沉声道:“久拖不利,不如大军压上,一鼓作气攻下晋城。”
“不可!”李光焰否决,“我等惟有一万兵卒,绝不能不顾牺牲。”
“上兵伐谋,还需智取!”
“李将军可有良策?”徐晏清问道。
李光焰缓缓点头:“这些时日,我绕着晋城四面城墙,仔细观察,有些许心得。”
“晋城池深垒坚,若要强攻,必然折损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