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延数日,高楷只得派遣兵卒,护持百姓至凉、甘、肃三州,及陇右道,暂且安身。
然而,这不过杯水车薪,大旱未解,西北终究不稳。
迟早爆发大乱。
高楷食不知味,急得口生燎泡,这一夜,正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便出了房门,在院中徘徊。
抬头一望,一轮明月高悬,大放光华,群星皆隐,不敢与其争辉。
高楷忍不住叹道:“过刚易折。”
“太过刚强,不利于稳定民心,若要长治久安,须得怀柔,恩威并施。”
“何况,月有阴晴圆缺,凡事过犹不及,尚需适可而止。”
想到这,他隐约有所领悟,再抬头,忽见东南方位,一片幽蓝之气飘飞,正逶迤而来。
不觉一笑:“山重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天道运转之下,必有一线生机。”
翌日,他于府中升堂议事,众人联袂来见。
“杨烨,你召集青壮,于城外三危山上,建造一座高台,名祈雨坛,高九尺,共三层。”
“再制三百六十面黑色旗幡,环绕高台四周。”
“三日后,我斋戒沐浴,前往高台祈雨。”
“青壮不可白做劳碌,便以工代赈。”
杨烨迟疑道:“主上,这些时日,道士和尚往来不少,使尽浑身解数,仍不见半滴雨下。”
“且其等尽皆断言,火德正盛,水德退隐,并非祈雨之时。”
“主上登台祈雨,若求来雨水,自是民心敬服,倘若不成,恐怕……恐怕大损威望。”
高楷笑道:“成与不成,皆是我一分诚心,何必瞻前顾后?”
“你且去安排,我自有办法。”
“是……”杨烨迟疑着去了。
三日之后,高台建成,高楷徒步出城,登上三危山,来至台顶。
放眼望去,整座敦煌城外尽收眼底,却笼罩在一片炽热金光之中,热浪滚滚,着实难捱。
山下,城中百姓听闻此事,自发前来相助。虽无力献祭贡品,却也虔心叩拜,祝祷高楷成功。
东侧一角,芦棚之下却有数个道士和尚伫立,远见高台之上,一无二十八宿旗,二无焚香祷告,三无注水钵盂,不由摇头:
“高君侯太过托大,祈雨之事,怎能这般儿戏。”
“是极,似我等修行水德之法,体悟三元大道,施展法术神通,百般诚心,却仍唤不动雨师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