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所言有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李秉既然犯错,不得不罚。”
“传我军令,以李秉失察之过,罚半年俸禄,让他归家自省。”
“府中诸事繁忙,尔等可自行退去。”
话音刚落,他便匆匆出了前堂,回转后宅去了。
观其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主上?”窦仪追之不及,只得止步,长叹一声。
“李秉目无军纪,又一时失察,以至于兵败溃逃,丢失积粟山,此等大罪,怎能这般轻罚。”
“传扬出去,岂不是惹得人心浮动,暗生怨怼?”
罚俸半年,闭门思过,这不过是一个幌子,做给外人看的。
究其根本,李昼仍然百般纵容这个堂弟。
“世师,你明知他行事荒唐,为何听之任之,不发一言?”窦仪忍不住埋怨。
殷世师苦笑一声:“主上为何宽纵李将军,你岂能不知。”
“此事我不便开口,倘若与你一同谏言,只会引得主上左右为难。”
“为人臣子,岂能倒逼主君?”
窦仪冷哼道:“李老将军抚养主上长大,此番恩情,主上自当感怀。”
“他不幸身死,主上悲恸至极,却不可太过放纵李秉,以免其胆大妄为。”
“长兄如父,主上正应严加管教。”
“我为臣子,怎能坐观主君过失,却视而不见?”
他转而满脸愠怒:“世师你明哲保身,却不可忘了先主知遇之恩。”
“先主创业未半、却中道崩殂,托付你我二人辅佐主上。”
“如今他行事偏颇,一味感情用事,我等正该直言劝谏,怎能无动于衷?”
“倘若他日兄弟阋墙,大业倾颓,九泉之下,你有何颜面去见先主?”
他口中的先主,正是李昼父亲——李元辰,当年,窦仪、殷世师二人因家道中落,世事纷乱,而避祸于陇西。
恰逢李元辰为县令,慧眼识英才,延请二人出仕,备受礼遇、屡加提拔,倚仗为心腹肱骨。
可惜天妒英雄,李元辰英年早逝,临终前,令二人为托孤之臣。
窦仪自觉知遇之恩,必当誓死相报,因此屡屡劝谏李昼,匡正他的过失。
殷世师却善于察言观色,绝不轻易谏言。
窦仪一拂袍袖,不待他应答,便大步离去。
殷世师面色讪讪,感慨道:“这个窦仪,老而弥坚,性子越发顽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