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一套正晾晒的干净衣裤换上,随后避过保卫科巡逻,一路潜行来到厂部行政楼前。
此刻是夜里一点多,大楼里寂寥无声,唯有一间办公室还亮着灯。
恰好此时,一股劲风穿堂而过,厚重的土腥味突然弥漫开。
顾长安抬头望了眼遮月的云盖,迈步走进大楼。
同一时间,某处职工家属楼分配的住房里。
“不行就歇一会儿,你今晚已经很棒了。”
“我不行?那你去找顾长安,问他行不行!”
紧接着,一阵打情骂俏的声响刚起,但突然被吹开的窗户巨响打断。
陆少川翻身下床,狠的一把关上窗户,正目睹倾盆大雨坠落人间。
李倩红扭着迷人的腰肢趴上他的背,潮红的眉眼倾慕妩媚,笑道:
“别生气嘛,那个废物全身加一块都比不过你一根头发丝,我们……”
“算了,歇一会儿,心里莫名有些慌。”
……
“进!”
行政楼五层,厂党委书记办公室门前,听到招呼的顾长安推门而入。
一个中年男人从沙发起身,油腻的鸡窝头蓬乱,透着疲惫的颓废。
钟玉林,三十五岁,明明背景神秘从京城空降,却又格外倒霉的厂党委书记。
任期内唯一的高光露脸,是被服装厂倒闭下岗的职工们,薅着衣领从车里拽下来的抓拍报封头条。
而此时,钟玉林正被那个会让服装厂倒闭的祸端缠身!
钟玉林抽出一根万宝路,抬起泛着血丝的双眼一扫,嗓音沙哑道:“现在什么时间?”
“大概凌晨一点吧。”顾长安走来沙发前坐下。
“你是谁?”
“我叫顾长安,来反映个情况。”
钟玉林眼里露出疑惑,看穿扮是厂里的车间工人,什么情况才会让一个车间工人,大半夜不睡觉冒雨跑到厂区来敲自己的门?
顾长安自然的翘起二郎腿,顺手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一根,又摆手示意借个火。
钟玉林嘴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递过打火机,瞧着他点上烟,屁股抬起往后一靠,十分悠闲地吐了个烟圈,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同志,你到底有事没事?”钟玉林有些不耐烦了。
“钟书记,”顾长安咂咂嘴,一本正经道:“我知道经你手谈的那笔外贸订单,现在被爽约,厂里积压了五十万件货,我们已经连续两个月只发生活费,再找不到销路,年底厂里连一毛钱都开不出来,毫不夸张的讲,服装厂在你手上已到生死存亡的时刻。”
钟玉林吃惊的瞪大眼,手不自觉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