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再次轻轻拨开茶面上的茶叶,浅饮几口,而后缓缓说道:
“段公坚持出兵,派遣几十万民工,虽未直接参战,但亦是英法两国的盟军。若非如此,英法岂会将发展机会让与中国?”
“果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郝升堂不禁轻拍自己瘦削的脑袋,幽幽叹息,苦笑着摇头,
“我一心扑在生意上,竟未察觉其中诸多门道。若我儿子听闻你这番言论,怕是要将你奉若神明。”
六叔等人听闻郝升堂此言,险些忍俊不禁。郝升堂说儿子把赵安当祖宗,可不就等于自嘲嘛。
赵安亦苦笑着摇头:“郝经理,您过誉了,我不过是据实而言。我只是以实例说明,做生产不仅要抓好管理,与官场打好交道,更要精准分析经济形势。”
“长安,依你之见,眼下这种供不应求的形势还能持续多久?”听了赵安的分析,郝升堂不禁对啤酒饮料市场的未来忧心忡忡。
赵安见郝升堂已逐渐被引入话题核心,心中并未有丝毫得意,依旧神色平静地说道:
“就中国目前形势而言,估计也就半年,至多一年。毕竟世界大战已然结束,欧洲经济陷入混乱,法国经济形势甚至不及中国。”
“当下这种供不应求的状况,不过是世界大战残留的最后一丝余温罢了。”
“长安,我可不似你这般悲观,我觉得这种供不应求的态势持续两年不成问题。”郝升堂身子陡然僵硬,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赵安注视着郝升堂的表情,知晓他内心其实已认同自己的观点,只是碍于面子不愿承认。
赵安淡笑一声,转头看向郝升堂,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足足数秒,直看得郝升堂心里发毛。
随后,赵安又轻啜一口茶,放下茶杯,说道:
“郝经理,这只是我的预测。既是预测,自然与实际情况会存在偏差。但中国经济形势下行的趋势毋庸置疑。”
顿了顿,赵安突然强调,“郝经理,若您盲目投资,扩大再生产,最终因银行利息重压而破产,亦非不可能之事。”
“我自有考量。”郝升堂表面镇静,浑然未觉自己已下意识地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赵安决定再添一把火,淡然问道:“郝经理,您可曾听闻 1907 - 1908 年,美国破产企业多达两万七千余家之事?”
“什么?美国竟有两万多家企业破产?你从何处得知此消息?”郝升堂身躯猛地一颤,“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险些将口中茶水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