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雪歌捏着挂断电话,指节微微泛白,他靠在斑驳的墙面上,像是卸下了什么沉甸甸的东西。
关于三江和这个名字,他早就听过。
万万没想到,陈虎对这个只闻其名的三江和,竟有这般掏心掏肺的情分,不然也不会在接到消息时,连手头最紧要的事都抛在脑后,非要赶过去。
先前长江在电话里语气急促地说陈虎要离开滨城时,仇雪歌心里还暗喜过。
虽说长江特意提了句是私事,但他比谁都清楚,这阵子滨城暗流涌动,陈虎留在那里,很危险。
能走总归是好的,不管去做什么,至少离那些明枪暗箭远了几分。
没承想津门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听说连少帅都惊动了,还欠下了人情。
眼下南京政府各派系的矛盾早已摆上明面,像堆燃着火星的干柴,一点就炸。偏偏津门又不在东北军的势力圈里,这局面想想就觉得棘手。
整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股说不出的麻烦,藏着掖不住的凶险,让人心里发沉。
仇雪歌抽掉一根烟,让自己头脑空下来,然后重新考虑眼前陈虎在津门面对的问题。
一个小时后,仇雪歌起身离开办公室,被带到秘密据点之一后,开始联系人员。
眼下最要紧的,是得尽快派人把陈虎接回来。
至于三江河 —— 在仇雪歌心里,这人终究只是次要的,远不及陈虎的安危来得重要。
虎九陪着陈虎守在医院。
朱青与张胡子已经离开医院,一人守在街角的老槐树下,一人蹲在对面巷口的茶馆里,借着周遭环境作掩护,一边留意着往来动静,一边不动声色地打探着道上的新消息。
陈彪这会儿正顶替了先前泥鳅的差事。
他缩在医院顶楼的墙角阴影里,手里 时不时拿起望远镜,扫过楼下的街道、对面的楼宇,任何一丝异常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直到天色彻底沉了下来,手术室那扇亮着红灯的门才终于被推开。
陈虎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冲上前,一把抢在医生身前,声音里还带着没压下去的急促:
“医生,人怎么样?”
“送来还算及时,命保住了。”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
“但还得观察至少七十二小时。另外……”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陈虎紧绷的脸,
“病人的右腿神经损伤严重,就算恢复了,恐怕也再回不到从前的状态了。”
前半句 “命保住了” 刚让陈虎紧绷的脊背松了半寸,后半截话却像块冰砖砸进他心里,瞬间冻住了那口气。
他望着医生转身离去的背影,指尖攥得发白,喉结滚了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长官,您别太揪心!”
虎九在一旁搓着手,拙舌笨嘴地劝着,声音却透着股实在劲儿,
“命能保住比啥都强!山哥是谁?那是刀山火海里趟过来的汉子,肯定能挺过去!”
话音刚落,朱青从走廊拐角绕了过来。
他早已换了身行头,笔挺的西装衬得身形利落,手里还捧着束包装精致的康乃馨,乍一看倒像来探病的亲属。
“长官,这里夜里怕不太平,我刚已经瞅见三拨人在附近打转了。”
他压低声音,眼神扫过走廊尽头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