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布庄的新寡妇第一个推开歪斜的窗棂,她把珍藏的酒洒向西边。眼含热泪道:"我们赢了!夫君你看到了吗?咱们大乾也能造火雷了,以后云州的日子就太平了。你不必牵挂我,黄泉路上,一路走好。"
跪在塌了大半的佛堂里的老妇人睁开了眼,嘴唇颤抖,"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蛮子被打败了,真是老天爷开眼。"
一位母亲抱着刚满月的婴儿,站在粮仓的废墟前泪眼婆娑。
那孩子的父亲靠在倒塌的木门边,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他的盔甲左胸处有个血淋淋的窟窿,窟窿里有一点银光。
"贞娘,别哭了,你看。"
"叮铃铃"……
银制的长命锁上鲜血滴落下来。孩子的父亲用手抹去,颤抖着把它挂在了孩子的脖子上。
"新儿,你以后就叫新儿。"
……
夜色漫上来时,有人点燃了敌军的云梯。冲天火光与绯色的晚霞融在了一起,终于让这个春天有了一丝暖意。
河畔,有流民正用胡笳吹奏《定西番》,走调的旋律里,被踩进泥土的野草正在悄悄抬头。
同一片天空下的沟子村,凌韵站在一片紫色的花海里,扬起头嗅到了一阵带着花香的风。她嘴角上扬,心想:"土芋的开花时间比她预计的早了很多,追肥的事情必须落实。"
如今,火雷工坊生产走上正轨,凌韵已经很少去了。白天她会骑着一头顺拐的小毛驴,去田地间观察土芋的生长情况。晚上她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写‘教案’。
也不知道季涵远和晋王说了什么,又或许是开阳从春桃漏风的嘴里得了消息。晋王知道凌韵有意开学堂,便一直积极帮忙谋划。
他把自己风济城的王府修缮了一番,并把其中最大,风景最好的一个院子给了凌韵做学堂。
能容纳百人的讲堂,竹林之中的书斋,比一般书院藏书还要丰富的藏书阁……甚至,还有一个开辟了实验田的庭院。
知道凌韵不习惯别人伺候,学堂里他也只留了洒扫的仆从。还因为怕凌韵会去自己的院子走动,改了原来院子奢华的装潢设计,按她的喜好重新布置。最后,他遣散了所有的丫鬟仆妇。
开阳调侃晋王府成了男儿国。凌韵不接他这话茬,反问:"王爷不要的人,可不可以低价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