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未至的那些日夜,太史慈心中似悬着千斤巨石,坐卧难安。
他本是那等敢单骑闯阵、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悍勇之士,一生磊落坦荡,忠勇无畏。
可这些日子,那份刻入骨髓的无畏却荡然无存。
闭眼则是翻涌的心悸,竟无一日能得片刻安睡,生怕孙权暗渡长沙,愧对陛下。
然而,他亲自检查了防区三遍,竟无丝毫大军通行的破绽。
遂有些许安心。
直到确切消息传来。
权果然偷袭江陵,还占据了襄阳,将关将军逼得行踪不明!
刹那间,积压多日的惴惴不安轰然崩裂,所有的忧惧、焦灼、疑虑,尽数化作烈焰焚心的愤怒!
他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孙仲谋,你父兄何等英雄盖世、忠烈昭昭,你怎竟背信弃义、行此鼠窃狗盗之事!”
当即唤麾下大将戈定,立刻整军待发,援救江陵。
他则亲入国太府,向国太告别。
“国太,今已得确凿军报,孙仲谋果是千里潜师,暗袭江陵。然其行军路径非循末将防区,观其动向,当是远涉交州,或沿湘水溯流北上。”
“咕……”
吴国太背对着他,闻此言,身形晃了晃,差点就地晕倒。
但好在,大乔就在身旁,立刻倾身将其扶住。
“国太……”
吴国太缓了缓神,摆了摆手。
努力站定。
“太史将军……”
太史慈一抱拳:“末将在!”
“你记着……”
吴国太背对着他,似不愿让太史将军看到自己的泪水。
她语声嘶哑迟滞,平静中透着彻骨寒意:“吾非江东国太,实乃大汉国太。吾婿为大汉天子,吾女为大汉贵妃!汝既居大汉太尉之位,位列三公,何其尊贵,何须故主旧礼!
自当怀匡扶社稷、保国安民之任!国之受损,你有不可推卸之责!”
吴国太这番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太史慈明白!”
太史慈昂首领命,声沉如铁。
大军开拔,孙绍身披战甲阻在军前。
“伯父出征,何不带我去?”
太史慈终不愿见孙氏兄弟相残,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吾出征救江陵,然长沙不可无主驻防,汝当留镇此地,阻江东兵入长沙!”
孙绍无奈,只好抱拳:“侄儿明白!”
太史慈走后,庞统作别吴国太,欲再东行去告知鲁肃。
而此时,坐镇凤山监的鲁肃尚不闻江陵之变。
毕竟孙权未入江陵时,庞统就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