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觉得你有些过于紧绷了,这种玩笑也许能让气氛缓解一些。”沧月的解释带着一种近乎学术探讨般的冷静,她那双冰晶般的眸子直视着他,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情绪。”所以在愣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不太一样?”黑月谨慎的措辞。
“可能因为...孤想起来了一些事情。”沧月罕见地停顿了刹那,像是冰刀般的唇线竟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那并非灿烂的笑容,更像初阳照在万年积雪边缘融开的一道极淡、极薄的水光,转瞬即逝,却又真实地存在过。
黑月再次僵在原地。沧月的确很漂亮,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带着一种非人间的疏离与纯粹。如同沉睡在神殿深处的神像偶然垂眸,于凡尘投下惊鸿一瞥的幻影,美得令人窒息,也美得令人心慌,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想起了...什么?”黑月干巴巴的开口。
沧月并未立刻作答。她抬起手,玉骨似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垂落颊边的冰蓝色发丝,那发丝在阳光下流淌着冷冽的光泽。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世界,投向某个虚无的深处。
“零零碎碎的记忆,像是被缺了很多部分的拼图,难以整理。”她顿了顿,指尖停留在发梢,“不过总比刚刚苏醒时好的多。”
“挺好的...所以那边没事了?海停下来了,是你做的么?”黑月干巴巴地应了一句,视线仓皇地从她身上移开,投向远处那片终于沉寂下来的墨色海面。
“不是孤,是贪狼。”
“贪狼?齐潇洒?他干的?”黑月的眉头紧紧锁起,他怎么也没法把那个琉星身边的败犬与平息如此狂暴海天的伟力联系在一起。
“确切的说,他借到的东西做到的。”沧月的语气恢复了那种近乎神只宣判般的精准与疏离,“但孤还是有一些很在意的事情,需要和你一同确认一下。”
黑月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没再接话。自从来到波塞冬已经快两个星期了,这期间他没有一秒钟合过眼,整个人绷得像琴弦一样紧。现在那些沉甸甸的疲惫感终于从骨头缝里一股脑的渗出来,像抽干了所有力气,连带着脑子也彻底罢工了。贪狼怎么做到的,沧月想确认什么,这些念头在他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只浮起个模糊的轮廓就沉了下去。他懒得去想,也实在提不起精神去想。现在他只有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念头:找张能躺平的床狠狠地睡过去,最好什么梦也别做。然后等缓过这口气,立刻去把九月和十月找回来。就这两件事清晰得像刻在眼前,成了此刻支撑着他没有瘫倒的唯一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