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捧起金珠的时候,指甲缝里的砒霜粉末簌簌地往下落。
这个月,他已经设法让两位知晓黄巾真实情况的议郎“病逝”了,此刻却笑得像洛阳东市卖绢缎的商人一样,说道:“陛下圣明,那些泥腿子哪里懂得什么盐铁之事,还不都是靠着颍川陈氏的门路……”
他突然闭上了嘴,因为看见皇帝正拿着西域进贡的琉璃镜,照着他袖口上的金粉。
“这些钱,都够买三个州牧的官职了。”刘宏突然一脚踹翻了算筹,金珠滚落到张让的膝盖前。
老宦官浑身猛地一颤,想起了五天前被塞进井里的那个小黄门,那孩子发现了送往南阳的军械账本。
皇帝赤着脚,踩过散落一地的奏章,突然弯下腰,拎起张让的玉带,说道:“常侍这新换的犀角带扣,比朕的传国玉玺还亮眼啊。”
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十常侍的密室里弥漫着血腥味。
段珪正在用黄巾军送来的金刀,刮去竹简上的字迹,突然被赵忠按住了手腕。
“幽州那份改成八千。”赵忠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滑出半块虎符,“公孙瓒的军报应该快到了。”
卯时三刻,刘宏在南宫的地窖里清点“剿贼捐”。
三百口包铜的箱子堆得快碰到穹顶了,在最里面的那口箱子里,装着张角亲笔写的“供奉清单”,墨迹是用童子的血调和而成的。
皇帝突然用剑尖挑开箱底的夹层,五卷地契和血书一起掉落出来,上面显示清河崔氏竟然给黄巾军供应了七年的粮草。
“好得很呐。”刘宏的佩剑突然刺穿地契,扎进了砖缝里,“传旨给卢植,让他‘路过’范阳的时候,去看看卢氏祠堂。”
他蘸着朱砂在军报上画圈的时候,特意把“广宗张角聚众十万”里的“十”字,描成了血红色。窗外闪过一个黑影,那是赵忠在销毁真正记录兵力的簿册,上面写着四十七万。
此时,张让正在西园的库房里吞咽解药。他刚刚喝下何进送来的“御赐药酒”,却不知道酒樽内壁涂着秦羽特制的缓释毒药。
当小黄门惊慌失措地跑来报告钜鹿失守的消息时,他正把最后一箱金砖刻上皇室的徽记,说道:“慌什么?陛下正等着他们杀到颍川呢。”
暴雨不停地冲刷着南宫的蟠龙柱,刘宏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放声大笑。
他面前摊着两份军报,一份写着黄巾军接连攻破七个郡,另一份记录着汝南袁氏的私兵折损过半。
十常侍送来的密匣里,除了各郡守的求援血书,还有张让亲笔写的“请开党锢”,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信号。
“是时候收网了。”皇帝突然用传国玉玺砸碎了琉璃盏,飞溅的碎片划破了张让的脸。
十二匹快马从洛阳的九个城门飞奔而出,马背上的人背着加盖了双玺的勤王诏书,每份诏书的夹层里都缝着一份世家勾结贼寇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