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陛下,非但没有处置余瑾,反而用“龙体抱恙”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借口,莫名其妙地,免了半个月的朝会。
这算什么?
是敲打?是警告?还是……另有他谋?
卢颂的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无法掌控的烦躁。
他感觉自己像是用尽全力,布下了一个天衣无缝的杀局,可猎物,却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凭空消失了。而设下这个局的猎场主人,也就是皇帝,非但没有赞赏他,反而将猎场的大门,给关了起来。
这盘棋,从昨天开始,就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就在卢颂百思不得其解,马车即将驶出皇城广场之时。
“吁——”
车夫一声急促的吆喝,马车猛地一个颠簸,停了下来。
“何事惊慌?”卢颂不悦地睁开眼。
“老……老爷……”车夫的声音,在外面哆哆嗦嗦地响起,“您……您自己看吧……”
卢颂皱着眉头,一把掀开车帘。
下一刻,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午门之外,一支无比庞大的,由数百名金甲禁军护卫的仪仗,正缓缓地,从那厚重的宫门之内,驶了出来。
仪仗的最中央,是一顶由十六人抬着的,巨大的明黄色华盖。
那是……那是只有天子出巡,才能动用的銮驾!
“看错了?!”
“我的天!是陛下的銮驾!陛下怎么出宫了?!”
“这……这不是胡闹吗!天子出宫,何等大事,京兆府和卫戍军竟没有接到半点消息!”
此刻,那些刚刚散去的百官,全都停下了脚步,呆立在原地。他们看着那支突然出现的、威严无比的皇家仪仗,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惊骇与不敢置信。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銮驾缓缓停在了午门之外的巨大广场之上。
华盖之下,明黄色的轿帘被一只素白的手,缓缓掀开。
皇帝赵汝安,从轿中,走了出来。
他没有穿那身象征着无上权力的九龙衮袍,而是换上了一袭相对简朴的、只在领口和袖口用金线绣着云纹的素色冕服。头上,也未戴那十二旒的冠冕,只用一顶通天冠,束着满头乌发。
他的脸色,略显苍白,嘴唇也有些干裂,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仿佛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