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说话。”
“谢侯爷。”孙掌柜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却依旧不敢抬头,只是躬着身子,盯着自己脚下的金砖地面。
王景慢条斯理地问道:“说吧,今日情况如何?”
孙掌柜连忙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双手呈上,但被一旁的管家拦下。他只好自己捧着,恭恭敬敬地回话。
“回侯爷,今日……今日粮行一共卖出去三十斗米。”
他说完这个数字,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三十斗。
这个数字,少得有些可怜。
果然,王景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平阳伯和安国公世子,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
大厅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几分。
孙掌柜额头上冷汗直流,若是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天怕是难以走出这侯府的大门了。
他连忙开口,语速极快地解释道:
“侯爷明鉴!非是小人办事不力!实在是……实在是那东市的余大人,还有……还有圣上,都在免费发粮啊!”
“那些泥腿子,贱民,一个个都跟疯了似的,跑去东市排队领不要钱的粮食,谁……谁还愿意花钱来咱们这儿买米啊!”
王景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的“笃、笃”声,像重锤一样,敲在孙掌柜的心上。
孙掌柜咽了口唾沫,声音愈发小了下去。
“咱们粮行的米价,还是按照侯爷您定的价……新米,八十八文一斗。陈米,六十文一斗。”
“今日来买粮的这几位,都不是普通百姓。有城西开了三间铺子的赵员外家的管事,还有吏部王主事家的仆人……都是些殷实人家。”
听到这里,王景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似乎是来了兴趣,追问道:“哦?细说。”
孙掌柜感觉压力一松,连忙继续说道:“侯爷您想啊,这些人,平日里都是要脸面的。让他们去跟那些流民、乞丐、苦哈哈们一起,排上几个时辰的队,去领那一斗半斗的嗟来之食,他们拉不下这个脸!”
“再者说,他们也……也不敢得罪咱们啊。他们家里的产业,平日里,少不得要侯爷您和各位贵人照拂。为了几斗米,把咱们得罪了,那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