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兵中军衔最高的少校仍试图安抚道:“各位冷静!指挥部已经安排了支援!预计10分钟内抵达,请大家返回阵地!”他的声音被寒风扯得断断续续,很快淹没在溃兵们的叫骂声中。
“少骗人了!支援在哪里?”一名脸上缠着绷带的士兵挥舞着拳头,“老子在前线感染者倒是见了不少,援兵一个没瞅见,让他们自己去打感染者!就知道让我们送死是吧?”
“就是!等支援来了,我们早都喂感染者了!”
此起彼伏的叫骂声里,人群开始向前推搡,前排的宪兵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枪口微微上扬。
这就是逃兵,任宪兵军官如何声嘶力竭地劝说,如何拍胸脯保证支援马上就到,都无法动摇他们分毫。
他们那被战争彻底击碎的斗志,早已无法挽回。
只剩下胸膛中那颗还在“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无声证明着他们还算是个人,还挂着士兵的名号。
汤向荣的步枪枪托已经在雪地上拖行了许久,防弹衣像一块巨石坠在身上。
经过两公里的奔袭,他的脚步虚浮,每说一个字都要大口喘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大常...咱们要不从旁边的山林绕出去吧,堵在这里根本不行啊,那些宪兵不可能放我们出去的...”他的嘴唇干裂出血,脸上满是汗水和泥污混合的痕迹。
朱大常一手紧握步枪,保险栓已经打开,另一只手死死架住汤向荣的胳肢窝:“怎么跑啊?”他用枪管指了指两侧,“树林和草丛全被积雪盖住了,一脚踩下去可能就是陷阱。根本分不清方向,进去就出不来!”
“留在这儿就有活路?”汤向荣突然抬起头,面色灰暗如纸,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班长跑的时候连句招呼都不打!现在宪兵的枪口对着我们,感染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你告诉我怎么活?”
“我他妈能怎么办?”朱大常恼怒地甩开他的手,见汤向荣晃了晃要摔倒,又立刻伸手扶住,“往山上爬?你看看那斜坡!”他指着近乎垂直的山体,“40度的冰坡,爬三步滑两步!除非你长了防滑爪,不然上去就是找死!”
这个被村民叫做胡风谷的地方,两侧斜坡近乎垂直地耸立着,高度足有三四十米。
已经有溃兵尝试攀爬。他们扒着灌木根系或凸起岩石向上挪动,但只要踩滑一步,就会顺着斜坡翻滚而下。
雪层下暗藏的枯枝戳进皮肉,凸起的岩石撞得人骨头生疼。
有人摔在半坡的灌木上,被枝桠勾住才勉强停住,疼得直抽气;有人一路滚到坡底,瘫在雪地里半天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