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被碳化、定型了,像是一具被岁月遗忘了千年的干尸。
他温柔的眉眼,纤长的睫羽通通不见了,那张脸……那甚至都不能称为一张脸。
破门的声音终于尘埃落定。无数的官差、看热闹的人群蜂拥而入,齐刷刷杀到戒坛之前,却纷纷惊恐的怔住了。
胆小的孩子刚哭出声,就被大人死死捂住了。
密雨倾盆,敲打在人们的鼓膜上,抨击在人们的心脏里,轰隆隆作响。
没人敢出声,可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混合着松香的奇异香味,在整个火场戒坛之上弥漫,如莲花开落,似长灯夜明,让人心里既畏惧,却又觉得诡异的安详……
桐紫哪里管什么香不香味。
天地间无情的大雨,浑身断腿破皮的伤痛,都抵不过她此时心里的痛。
她痛的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她紧紧搂着元清的枯尸,尸首上焦黑的泥汤被暴雨无情冲刷,仿佛想将他一点一点、一滴一滴的,彻底从她身边夺走。
她哭的说不出话,也喘不上气,她想诅咒这个世界,她想杀死所有人……逼迫的,漠视的,惊恐的,看热闹的……
她想杀死所有人。
带头的差役终于反应过来,挥手下令捉拿剩余僧人,想要就地坑杀。那些僧人悲痛的惨叫着,激烈的挣扎着,无助的磕着头,祈求佛祖、祈求菩萨、祈求村民、祈求众生。
但没人敢来拦阻,也没人前来拦阻,除了抓捕的声音和无情的雨声,天地一片死寂。
桐紫将元清的脑袋,慢慢拢在自己怀里,闭上了眼,轻轻地说。
“你们去死,好不好?”
“你们……去死好不好?”
再睁开眼睛时,除了那几个骇破胆子的僧人,原地,已然被飓风打扫的一干二净。
天地间的血雨,越发大了起来,没有丝毫的止息。
桐紫喃喃问旁边吓破了胆子的僧人。她问,“今日,初几了?”
僧人惊惧交加,好久,才战战兢兢的回答她,却因为抽泣和害怕,声音断断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