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止,仿佛连灰尘都不敢落下。
高台上,三具身体胸膛微微起伏,有一种陌生的生命节律在她们体内缓慢构建。
她们的眼仍紧闭,五官沉寂如石像,唯有胸口的妖魔之核散发着幽幽光辉,昭示着灵魂的归来。
“她们……要苏醒了。”辛西娅喃喃出声,却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
克蕾雅站在原地,双手垂落,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渗出的血顺着指缝滑落,她却全无知觉。
她的眼中不是喜悦,而是一种压抑至极的惶然,仿佛她召回的并非旧日同伴,而是深渊回音中爬出的幻影。
“你不去看看她们?”狄特莉丝低声问道,语气中藏着一丝隐忍的震动。
克蕾雅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开口:“我怕我看见的……不是她们。”
她盯着芙罗拉的脸——那张温和而坚定的面孔,曾是战士中的风标;又看向珍——她的轮廓顽强、不服,口是心非地死在自己面前;最后是塔芭莎,那双冷静的眼神曾在最混乱的时刻成为众人心中的锚,如今却沉睡在妖魔重构出的血肉之中。
空气仿佛凝固。
芙罗拉的手指微微抽动,妖气悄然流转。
那是“风斩”的起手式,生前最熟悉的战斗节奏。
她缓缓睁开双眼,瞳孔涣散了一瞬,随即猛然收缩,声音冷淡而迟疑:“……克蕾雅?”
记忆如电光石火般闪过——北之战中,她清晰记得自己被银眼狮王的利爪贯穿的瞬间。
克蕾雅一动不动,只是静静注视着她。
芙罗拉的目光逐渐聚焦,终于落定在她身上。
她的身体先于思维反应,右手本能地按向腰间——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这是复活后的新身体,没有佩剑。
“你还活着。”芙罗拉低语,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克蕾雅轻轻点头:“……嗯。”
短暂的沉默之后,芙罗拉的眼神一凛,妖气轻轻震荡:“那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立刻察觉到了异常,逻辑清晰得如同生前。
面对她的质问,克蕾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单膝跪地,低头行礼。
“对不起,芙罗拉队长……”她的声音低沉却坚定,“我……没能保护好你。”
芙罗拉眉头微蹙。
她向来冷静理智,不会轻易为情绪所动,但此刻的“复活”,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
“这不是你的错。”她终于开口,语气平稳如昔,“战斗本就会有人死去。”
她活动着手指,尝试感受这具陌生而真实的身体,随即抬起头来,目光如剑:“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死了,却又站在这里。而你,似乎经历了很多。”
她已敏锐地察觉到克蕾雅体内那异常不稳的妖气,比当年更浓烈、也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