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人群最前方的李琪身上,落在了她那身象征着知识和权威的白大褂和胸牌上。旧日的狂热似乎有死灰复燃的迹象,研究所的同事立刻紧张地用身体挡在李琪面前。
“是我说的!你们朝我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猛地站起来,脸上混杂着恐惧和一种破罐破摔的狂怒,“你们是傻子!我可不是傻子!看看外面!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塔呢?那么多塔呢?!都没了!你们还在盲目自信什么?!西北节点城要没了!我们失败了!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
“这都多久了?节点城的救援呢?影子都没见到!这说明什么?说明外面的情况比我们这里还要糟!还要绝望!我们被抛弃了!被困在这里等死!你们还不明白吗?!”
“我知道了……都是那群末日论者!是他们摧毁了观测塔,才让这些鬼东西……”
“放屁!上百米的钢铁巨塔,一瞬间就没了!那是人能办到的事吗?!是失序!是更高等级的失序!你们这群白痴!智障!还在内斗!!”
现场瞬间炸开了锅。指责、咒骂、推搡、辩解……声音混杂成一片刺耳的噪音。有人打翻了盛粥的碗,滚烫的液体溅在哭泣的孩子身上,母亲的哀求被淹没在愤怒的咆哮中。绝望如同实质的毒气,在人群中弥漫。
天再一次黑了,节点城依旧没有派遣任何救援,这座观测塔范围的物资消耗殆尽,在没有电力的夜晚,多少人用身体相拥躲避着彻骨的寒冷。
争吵最终在饥渴、寒冷和深入灵魂的疲惫中偃旗息鼓。死寂,比黑暗更沉重的死寂,笼罩了所有人。每一双眼睛都死死盯着远处观测塔顶端那几点幽蓝的微光,每一只耳朵都捕捉着它运行时发出的、微弱而稳定的嗡鸣。
“啊啊啊啊啊!”有人嚎叫着冲向观测塔的观测范围外,在越过那道漆黑的失序边界后消失不见。
疯狂在压抑中滋生,暴力在恐惧中降临,当天光亮起,研究所的大门外,躺着两具血液已经凝固的尸体。
“死人了!死人了!”
节点城的救援不会来了,在失序边界外的城区也许早已经毁灭,他们也会在不久的未来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