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夜没有城市的灯火绚烂。
道观孤悬在半山腰,青瓦的檐角挑着半轮月亮,冷浸浸的。
小院中,郁若然靠坐在粗壮的树枝上,青色道袍松垮地堆叠着,在半空中随风轻晃。
月光从枝丫间漏下来,洒了郁若然满脸,又碎成满地霜痕。
“哎,已经三天了,也不见小遇遇来个信……”
郁若然脚跟叠在另一个脚背上,手中拎着一清透的玉壶,脸蛋上悄然飘起了飞霞,俨然一副喝醉了的模样。
“……小没良心的,三天不给为师写信了……”
郁若然坐起来转身双腿悬在树枝外,拎着酒壶又闷了一口。
山风掠过,带着几分凉意,吹得道袍衣角簌簌翻飞。
郁若然半眯着眼,望向远处朦胧的山影,指尖轻轻摩挲着玉壶。
“难道……遇到什么困难了?”
郁若然低声嘟囔着,话音里已经是满是醉意,但眼神中没有酒后的混沌。
夜露渐重,沾湿了郁若然的袖口,凉丝丝地贴在腕上。
他晃了晃酒壶,听着里面所剩无几的酒液轻轻晃动的声音,忽然笑了声,“……算了,我亲自去看——嗯?”
郁若然话音未落,黄纸裁剪的小鹤扑扇着翅膀停在他面前。
“纸鹤!”
郁若然眼睛一亮,伸出手让纸鹤落在手心。
纸鹤在郁若然手心停下后,点点银光闪烁,纸鹤从手心消失,一张折叠好的还沾着墨味的四方小纸块出现在手心。
“哼,还记得给他师父写信啊……”
郁若然嘟囔着从树上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好似山中翩然的精灵。
江遇的来信足足写了两张纸,若不是纸鹤载不动江遇恐怕还要接着写下去。
但那些纸上也没写什么大事,前半部分是在交代他的生活琐碎,剩下的一大半都是在询问郁若然的近况。
末了还在信的最后写上一句——“山下的日子很是无聊,师父若能每日练完功都写来封信,遇儿定会仔细阅读,认真回信。”
简单来说,江遇就是在表达——师父我想你了!快给我写信吧,写个百八十封的信是做好了。
酒意熏蒸下,郁若然不知怎得只是看一封信就给自己看了个大红脸。
“果然还是为师的小孩儿……写!每天一封绝不重样……”
郁若然捏着信纸晃晃悠悠地回了房间。
哐当一声,房门在身后关上,灯光却直亮到天明前不久才熄灭。
……
Z市。
江遇昨晚抓了那团东西回去后先是给郁若然写了信过去,而后早早洗了澡上床休息,玉瓶被他随手放在书房的桌面上。
“叮铃铃——”
一阵铃声在拉着窗帘的房间内响起,一个胳膊从深灰的被子里伸出来准确地抓住手机。
江遇脑袋埋在枕头里,快要及腰的长发狂野地罩了一脸。
“说——”
“小师侄!”电话那边传来顾佑琛中气十足的声音,“快起床看看你两位师叔给你送的告考礼物,已经送到楼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