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菜就别想了,改那滩涂费工太大,不值当。”
最后,他拿起最厚的一卷纸:
“旌义邑在岛东南,挨着汉拿山,尽是高坡。”
“七成地是官荒,没人种;三成官田在河谷里,种的粟米、荞麦,收成全岛最差。”
“山上冷,霜期比别处长半个月,种啥都得看天脸色。”
李国助眉峰动了动:“这么说来,旌义邑没什么指望?”
“也不尽然。”
徐光启从箱子里拿出块土疙瘩,捏碎了看,
“你看这土,虽瘦,却阴凉。土豆就爱这冷乎劲儿,汉拿山北麓的山谷里,背阴,潮润,种土豆再合适不过。”
“玉米也能种,找向阳的坡地,收少点,但总比荒着强。”
“甜菜就别想了,天冷,长不够日子。”
他将三卷纸归在一处,总结道:
“总的来说,济州邑种玉米,解决口粮;大静、旌义种土豆,能存能运;”
“甜菜得往后放放,等济州这边稳住了,找块好地试种。”
“那糖在汉城金贵得很,真种成了,是桩好买卖。”
李国助听完徐光启的话,指尖无意识地在案上敲了敲,先前眼里的光淡了大半。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刚翻过的土地。
三月中旬试种的玉米已冒出嫩芽,嫩黄的尖儿在海风里轻轻晃,
可这终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甜菜。
“我原想着,”
他声音沉了沉,带着少年人那点藏不住的沮丧,
“永乐大帝湾沿岸太苦寒,无霜期就那么一百二三十天,”
“入秋早霜一落,甜菜刚把块根鼓起来就被冻得蔫头耷脑,糖分也攒不起来。”
“济州岛冬暖夏凉,霜期短不说,光照也足,”
“原以为能让它们把根扎得深些、长得瓷实些,哪知竟还不如永乐大帝湾……”
徐光启看着他的背影,拿起案上一块刚采的济州黏土,在指间捻碎了:
“你看重这的气候是对的,只是作物各有性子,强扭不得。”
“不过这岛的好处,不止在气候温和。”
他走到李国助身边,声音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笃定,
“我这几日在三邑转,倒瞧出几样能成气候的东西。”
李国助转过身,眉峰还蹙着,却多了些盼头:“先生说说看。”
“先说最易上手的。”
徐光启屈起手指,
“济州邑城南那些荒坡,种麻最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