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雨幕彻底连成一片前,狼狈地赶到了那座孤立于山岗上的小庙。一行人将马鞍处裹实了蓑衣,把马拴在了庙门外的树上,一个个进了庙,抖了抖衣服和头发上的水珠,开始环顾四周。
这是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只见庙内景象凄惶,蛛网如幔帐般垂挂梁柱,厚厚的灰尘覆盖着一切,泥塑的神像半边身子坍塌,露出扭曲的木架和草筋,空洞的眼窝漠然地注视着闯入者。屋顶有多处破漏,雨水正顺着破洞哗啦啦流下,在地上汇成几滩浑浊的水洼。空气里是浓重的霉味、尘土味和一种说不出的腐朽气息。
早至的王白已经提前清理出了一块地面,并用庙内搜罗到的枯枝败叶生了一丛篝火。于是众人围着这一小堆篝火坐了下来,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被雨水的潮气,也映亮了众人略显狼狈的脸庞。张红缨解下湿漉漉的斗篷靠近火堆烘烤,英气的眉毛微微蹙着。崔石头则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拿起水囊猛灌了几口。
庙外,雷声如同战鼓般由远及近,在云层深处隆隆滚动。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昏暗的天幕,瞬间将破庙内的一切照亮,但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昏暗。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仿佛就在屋顶上炸开!骤风裹着雨点疯狂地敲打着破瓦和摇摇欲坠的门板,发出嘈乱的喧嚣。
齐润拿了根树枝,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火苗,听着这狂暴的风雨声,感受着篝火的暖意,看着身边伙伴们,忽然想起了去年在广宗城外某破庙避雪的事,意识到郭大星不在,当即一个想法悄然滋生。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个阴险的笑容。
“桀桀桀”齐润忍不住轻笑出声:“各位,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停不了的,干坐无趣,我来讲个故事给大家听听?”
“讲故事?”张燕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他正觉得干坐着等雨停有些无聊,立刻来了兴致,“好啊!川岳,不如就讲讲你们当搏营是怎么在双塔镇顶着几万官军的进攻守住了广宗转移大部队生路的吧!之前倒是听过几次,但感觉都不真切,不如你这当事人亲自讲给我听。”
张红缨也抬起头,脸上带着期待:“对!大圣,讲给我们听听吧!”那随行的三名黑山军亲卫听了也很好奇,主动的往火堆前靠了靠。
王白和崔石头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嘴角都隐晦地抽动了一下。崔石头看着张燕等人的期待神色,想起去年风雪山神庙里齐润讲的那个故事,差点笑出声,赶紧用咳嗽掩饰。王白则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齐润,一副我知道你要干嘛,但我不会说破的表情。
齐润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特别是张燕和张红缨那期待的明亮眼神,心中阴阴的一笑,蒲公乡人再次归来,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努力维持着正经,声音却刻意带上了一丝神秘的低沉:“讲打仗有啥意思,咱都是亲身经历过战阵的人,那战场上的东西是讲不出来的。”
“那你要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