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不愉快的画面,声音冷了几分:“就这么说吧……国际上臭名昭着的那些暴君,什么蒙博托、博卡萨,跟他们比起来,都显得有点‘人性光辉’了!这帮人行事,有时候考虑的既不是利益最大化,也不是什么狗屁信仰……” 他加重了语气,“而是——心情!纯粹的心情!真的!我亲眼见过,也听说过不少,一个军阀头子,前一秒还在嘻嘻哈哈,下一秒就可能因为看某个手下不顺眼,或者仅仅觉得他站姿不对碍眼了,就毫无征兆地掏枪把他给崩了!理由?不需要理由!那一瞬间的‘不爽’就是理由!”
正小口吃着八宝粥的天心英子闻言,惊讶地抬起头,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那……他们是靠什么让手下人死心塌地跟着他们的?如果对待下属都如此残忍随意,毫无道理可言……下属难道不会哗变吗?”
宿羽尘叹了口气,扒拉了一大口热乎乎的速食火锅,边嚼边说:“道理很简单。整个缅北地区,稍微能赚钱的行当,矿产、赌场、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基本都被几个大军阀家族牢牢控制在手里。经济命脉就是他们的命根子,也是他们控制人的锁链。普通老百姓,甚至那些底层士兵,想活命,想有口饭吃,就得依附于他们。反抗?” 他摇摇头,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那些军阀手里有枪有炮,杀个人跟碾死只蚂蚁一样简单。这地方,乱了几十年了,老百姓早就麻木了,习惯了这种朝不保夕、随时可能掉脑袋的高压日子。活下去,有时候比尊严更重要。”
“唉~~~” 江祖平已经干掉了两袋奥利奥,正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发出满足又带着极度嫌弃的叹息,“来这鬼地方执行任务,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又穷又乱又危险,还净是些没人性的玩意儿!这破地方,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了!” 他一边抱怨,一边撩起宽松的裤腿,露出小腿肚上一个明显的红肿鼓包,“妈的,刚才路边放水,不知道被什么毒虫子给亲了一口!” 说着,他从自己那个“百宝囊”似的道袍袖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但灵光内敛的“祛毒符”,小心翼翼地贴在了红肿处。神奇的是,那符纸一贴上,红肿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去,只剩下一个浅浅的红点。
另一边,沈清婉则显得异常专注。她一边用勺子吃着热腾腾的速食米饭,一边拿着战术耳机,低声与指挥部进行着最后的行动细节确认。她的膝盖上摊开着一个硬壳笔记本,时不时用笔在上面飞快地记录着什么,神情严肃而干练。
匆匆解决了午饭,车子距离曼德勒市区也越来越近。车窗外,荒凉的景象逐渐被取代,开始出现一些低矮的、用铁皮或木板搭建的简陋房屋,路边也零星能看到穿着笼基(缅甸传统筒裙)的行人,以及眼神警惕、背着老式步枪的民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国他乡的尘土味和隐隐的紧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