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模样的童竺南棠许久未曾见过,恍惚间又回到初见那日,少年懒洋洋坐在白象之上,脚碗的铃铛随着行止有一下没一下的响着,他也是这样笑吟吟的,上一秒和声细语下一秒就要取人性命。
那时他看向众人如看草芥,看两国之争如看蚂蚁搬巢,他那般高高在上玩世不羁,漂亮的皮囊下揉杂着妖族的残忍和天族的凉薄。
妖力复又凝聚,衣袍再遮盖不住他身上粼粼流转的金色图腾,可童竺的眼中不见分毫喜悦,反而愈发冰冷。
“确实没必要。”南棠没有否认:“星宿白虎真神之体,自然与我等仙凡有别。天帝鬼主尚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我。”
这话像是示弱,可她手中的火把半点不松,火舌卷舐过少年的脖颈脸颊留下狰狞的痕迹,又飞快的恢复如初。
南棠并不介意,她半眯着眼,在火光中笑得灿烂:“如今这情景于我而言是大战未歇的艰难时刻,于大人不过话本一出。监军如何,阵前打情骂俏又如何,我算什么东西,本就是寻乐子,自然想拉就拉想扯就扯。”
“嘘……”缠着金链的指尖竖在唇边,童竺顿了顿,叹息着开口:“姐姐别故意说这种话伤人,我在你身边久了,分得清哪句真哪句假。”
他话是这样说,可握着南棠的那只手还是松了松,手腕下压,衣袍挡住了交握那处,远远看去只像是和南棠面对面站着。
这动作没什么恶意,但暗卫一向只看当下不论内情。寒芒乍现,童竺只略偏身卸了力道,任由肩膀上划开一道口子。
“姐姐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白虎,什么真神不真神的,唬人的东西罢了。”
他自顾自说着,刻意控制下语气不急不慌,话毕身上又添了五六处伤口,童竺从始至终没有还手,妖力催动下,这样的小伤很快就会愈合,他此时心神不稳,贸然回击才容易失了轻重。
“姐姐,我说这话不是自恃身份,更不是冒犯。有错就罚我绝没半个不字,我只是有件事想不明白……”
他正说着话,一柄长刀自身后刺破肺腑猛地穿出,南棠瞳孔一颤,血迸溅在她脸上前,却被一只手挡住了。
寒风吹动袖摆,那只白皙的手上绘着暗金的图腾,那是童竺刚刚还死死握着她,任火把灼烧仍旧执拗着不肯松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