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长息事宁人地笑着:“我一听就知道,小史的出身不是农民,小赵的家一定还在农村。有意思!关于中国农民是先进还是落后之争,已经进行了近百年,现在到了我们这里还是没有结论。要按我讲,中国农民确实是落后,但并不愚昧,你看,对面那些高楼大厦,都是这些农民工亲手盖起来的!”
小赵和小史不由地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实际上不用他指,他们早已经看到了,只不过不知道是他们亲手盖的就是了。现在乍一看,这幢幢庞然大物与它旁边的这些低矮、丑陋、杂乱无章的怪物相比,更显得堂皇壮观。
“他们用勤劳的双手搭起一座座大厦,却用丑恶的灵魂在腐蚀着整个江都市。”小史为他的突然发现而沾沾自喜,可迎来的是小赵针锋相对的断语:
“事实上,他们是在毁掉一个个旧的框架中,同时毁掉了一个个旧的自我,一个个新的自我正在经历着一道道痛苦的产程罢了。你何必把新生的婴啼当成老去的挽歌呢?”小赵说着,故意地朝小史眨着眼睛。
小史被抢白了一下,不肯善罢甘休,他也朝她斜乜一只眼睛:“那是你出自一个女人的本能愿望吧?其实,哪有什么婴啼?要说是挽歌,我倒是愿意凭吊一曲,就为这犯罪氛围的清除,滋生劣迹的基础的清灭,”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意起来,“哼!不过那得看我,不,看我们的!”
小赵当然也不示弱,她冷笑一声:“看你?我还不知道有多大本事?我们?咱可不敢吹牛。消除一种氛围和基础,那得靠整个群落的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