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先帝曾问你,美人与江山孰轻孰重,你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答的?”
萧靖凡点头:“记得。”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太后的声音里含了怒意,“为了这么一个女人遣散后宫,哀家看你是昏了头!”
她抬手一拍桌子,吓得满殿的人都跪了下去,垂着头,噤若寒蝉。
萧靖凡一摆手,周元德立刻领着宫人们退下。
殿中顿时只剩下皇家母子二人。
“母后是气朕为她遣散后宫,还是气朕将谢嫔送走?”萧靖凡脱下腕上的菩提珠串,套在四指上,一颗颗缓缓捻动。
太后也知方才失言,但心中也确实对萧靖凡失望,语气硬邦邦的:“不管是为谁,都不该如此。”
“朕还当母后是为了谢家与朕置气。”萧靖凡抬眼盯着太后,“原来竟不是么?”
太后叫他看得心里一突,没来由地有些心慌。
皇帝从来没用这种审视的、冰冷的眼神看过她,这是怎么了?
她不由放软了语气:“你喜爱楚氏,独独宠她一个,后宫虽有怨言,但这些年也没闹得太难看。有你护着,那楚氏一次亏都没吃过。你乐意宠她,日后还这么着便是,缘何要遣散后宫?”
后宫与前朝密不可分,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听太后话里话外都在为他着想,萧靖凡的眼神回暖几分,也愿意多说两句。
“人多事多,她不喜宫中争斗,朕不想叫她烦扰。母后也莫要怨怪于她,非她撺掇着朕遣散后宫,而是朕甘愿为之。”
他看向手上光滑圆润的菩提珠串,低声道:“若非朕执意强求,她早已飞出宫门寻她的自在。朕因私心将她禁锢在这四方天里,心中亏欠,总想补偿她一二。”
太后听得皱眉,“皇儿,你莫不是魔怔了?”
“楚氏只是农女出身,若非得你偏爱,她一介农女如何能得富贵,着锦绣,出入仆役成群,连根绣花针都不用拿?”
“你予她的是一世荣华,旁人拜过满天神佛、磕破了头都求不来的好事,她不感恩戴德,竟还怪你,这是何道理?”
太后说着说着,火气又上来了。
她好好的、自小便聪慧伶俐的孩子怎么一遇上那个女人就傻了呢?
将她的皇儿蛊惑至此,那楚氏果然是个妖女。
太后垂眸喝茶,眼底飞快地略过一抹杀意。
萧靖凡听了自家母后这番话,只想摇头。
于旁人而言确实是求也求不得的富贵,但于楚流徵而言,他之所为恐怕与灾难无异。
他以前也想不明白,为何楚流徵会如此不知好歹地抗拒旁人艳羡的一切?
朝夕相处这四年多,他渐渐从楚流徵的心声里明白了,是因为楚流徵的前世。
楚流徵前世生活的那个世界,女人同男人一样,可以有很多选择。可在大盛,嫁人生子、依附男人而活是绝大多数女人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