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张着手手足无措地守在一边,摆出想要帮忙的动作,可脸上却分明是“请帮帮我”那样求助的神情。
岩胜侧过脸,避开缘一的视线:
“我只是有点热……”
他嘟嘟囔囔说着这样的话,犹豫着看了一眼缘一,立刻皱着眉毛露出忍耐的神色:
“我说你啊……真是——”
他暴躁地张开手掌盖住了缘一的上半张脸:
“别露出那副没出息的样子。”
“唔——”
缘一下意识紧闭双眼,兄长手心的温度偏高,刚刚沾过毛巾,还带着没干的水迹,强硬地落在他额头上,力气从他到他,做出来的是推拒的动作。
“……对不起。”
“……”
缘一没有被推动。
岩胜立刻放弃了这无谓的举动,他收回手摸了摸脖颈上的汗水,忍耐着嫌弃地下达指令:
“闭上眼睛。”
“咦?”
缘一有点惊讶,但还是依言照做。
闭眼之前,想要看看兄长是什么意思的,可下达指令的人偏着头,完全不承接他的视线。
缘一只能在一片迷茫的黑暗中,听到床铺上窸窸窣窣的声响,听到兄长站起身走动的声响,听到布料摩擦翻找的声响,听到兄长回到床铺在近处坐下的声响,然后——
“睁开眼睛。”
缘一睁开眼睛。
岩胜还是穿着那身浴袍,坐在他面前,微微敞开的领口有点儿松垮,脸色因为高热泛起红晕,裸露的皮肤有点儿汗迹,在烛光摇曳间,整个人简直像是在微微发光;
他眉眼低垂,纤长的睫毛打下厚重的阴影,缘一看不清他的眼神,只看到他张开手,将一个物件捧到两人之间。
“这个……”岩胜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你让雨转交给我……”
那是一支短短的竹笛。
紫竹的材质,每个棱角都被小心地打磨好,笛身上的孔洞圆滑标准;这些年里,这笛子大概被持笛人捧在手中摩挲过许多次,表面都泛着温和油润的光泽。
可见持笛人的精心与珍惜。
继国岩胜好像是咬了咬牙,才强忍着将话说完:
“如果是你精心准备的礼物,该亲手送给我吧?”
继国缘一怔住了:
“可是……”
岩胜捧着笛子的手在他面前送了两寸:
“还是,你不准备送我了?”
“……”
缘一没有办法;他脑袋里有许多问题,可现在似乎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
他只能从岩胜手掌中拿起短笛——拿到手上的一瞬间,就感到熟悉,许多年来,两支笛子一直被他用旧手帕包好,好好收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