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万岁爷是轻松的活儿吗?
每天提着脑袋伺候,真是一点儿岔子都不能出,能伺候万岁爷大半辈子,梁九功都觉得自己这心理承受能力,相当了得。
他自然也会觉得累,也盼着休沐的日子放松,偶尔也会憧憬他日离开皇宫养老的惬意生活。
而这次,他总算闲了下来,但是梁九功却感到任何一丝的轻松,他每一天都战栗不安、夜不能眠,后来到底是把自己给吓出病来了。
此时此刻,他不敢做任何分辩,只是匍匐在万岁爷跟前,希望自己的识趣安分能让万岁爷满意。
万岁爷垂着眼,打量着跪在面前头发花白的梁九功。
梁九功也老了。
感慨之余,万岁爷口中溢出一抹嗤笑。
衰老是个缓慢不易察觉的过程,梁九功倒好,竟好似一日白头似的。
不过就是养个病,再回来,怎么就老成了这副样子?
无非是心虚,是不安,是惶恐。
那他为什么会心虚?又何至于惶恐至此?
万岁爷讥诮地牵了牵唇,再开口,声音多了几分泠然:“太子胡闹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梁九功闻言,顿时身子一僵,万岁爷看在眼里,旋即将手中茶杯重重放在小几上:“梁九功,你是真的忘了自己究竟是谁的奴才?”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梁九功忙不迭颤声道,“太子……太子平日里并不十分热衷此道,奴才也不知为什么那天太子会……”
会在赫舍里皇后的忌日上,同太监胡天胡地还被万岁爷抓个正着。
并不十分热衷此道。
“连你这个奴才都知道的事儿,倒是朕一直被蒙蔽,太子真是好本事,调教起朕的奴才真是手到擒来,”万岁爷讥诮三声,旋即一把抓起小几上的茶杯,狠狠掷在梁九功的身上,怒声喝道,“谁给你们的胆子!”
是啊,谁给他们的胆子?
一个太子,一个奴才,把他这个万岁爷戏弄得团团转!
梁九功与毓庆宫关系紧密,万岁爷心中有数,就像梁九功认为的那样,这是万岁爷的默许,也是万岁爷对太子的偏爱与保护。
就像当初得知太子记恨老四以至于想拿永定河工程做文章,万岁爷自然龙颜大怒,可转而不还是授意梁九功将此事传到了太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