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信是谁送来的?”吕伯问道。
小厮低下头,将信封双手奉上:“回老爷,这信……是……是大小姐那边来的。”
“雉儿?”吕伯的手顿了一下。他抬眼看向小厮,见对方额角还挂着汗,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他接过信封,入手微沉,封口处盖着个陌生的朱印,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商号或是官署标记。
指尖捻过粗糙的纸封,吕伯的动作不慌不忙。活了大半辈子,经的事多了,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性子。他拆开火漆,抽出里面的纸张,展开时,纸页边缘因长途跋涉有些磨损,上面的字迹却笔锋凌厉,带着股说不出的英气——那是吕雉的字,他认得。
开头几句无非是问安,说自己在咸阳一切安好,让父亲不必挂念。吕伯逐字看着,眉头却渐渐蹙了起来。他太了解这个大女儿了,自小就不是会说“安好”的性子,她若说安好,那必定是有事瞒着。
直到看到信中那句“今岁大秦科举,大王特命女儿参与春闱,琐事繁多,恐难归家”,吕伯拿着信纸的手猛地一顿,指节都捏得发白。
“她……参与了大秦的科举?”他喃喃自语道,声音低沉得仿佛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泰国匪夷所思,让他完全无法接受。
大秦的科举,那可是关系到国家未来的大事啊!秦王一直以来都野心勃勃,妄图统一天下,而科举取士则是他实现这个目标的重要手段之一。每年的科举考试都备受瞩目,无数才子佳人都渴望通过这场考试一展才华,进入官场,为大秦的繁荣贡献自己的力量。
然而,嘉阳公主设科举取士,去年还是她亲自主持的,今年怎么会让吕雉参与其中呢?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且不说吕雉身为女子,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参与科举本就是一件极其罕见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吕雉并非秦人,她孤身一人在秦,没有任何官职和背景,又有什么资格参加如此重要的科举考试呢?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惊,有疑,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欣喜。那是他的女儿,是他看着长大的吕雉,能走到这一步,岂是寻常女子能及的?吕伯的指尖在“参与科举”四个字上摩挲着,指腹感受到纸页因墨迹浓重而微微凸起的触感,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想起吕雉小时候,别的姑娘在学女红描花,她却抱着他收藏的《商君书》看得入迷。
可这欣喜刚冒头,就被更深的烦躁压了下去。吕伯将信纸往桌上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吓得门外的侍女都缩了缩脖子。
“离经叛道!简直是离经叛道!”他低声斥道,胸口起伏着,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