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城的暮色如轻纱般笼罩着整个城市,黄河的腥味也随着暮霭一同侵入王宫。魏王假坐在大殿中,手中紧握着一份密报,他的手指因为过度紧张而不住地颤抖着。
密报上的字迹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然而那行“震天雷轰三百米外墙体”的字却如同一道闪电,直直地刺进了魏王假的眼睛。他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汗水逐渐浸湿了羊皮纸,使得那行字的边缘也变得模糊起来。
魏王假的眼前开始浮现出咸阳城头那猎猎作响的玄色旌旗,仿佛那旗帜就在他眼前飘扬,而他自己则是那被围困在城中的孤家寡人。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与案几上那半凉的药汤蒸腾起的苦涩雾气交织在一起,让人感到一阵窒息。
“王上,该用膳了。”老宦官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回响,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魏王假猛然抬起头,他的目光有些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在老宦官身上。
老宦官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有些模糊,然而魏王假却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那担忧的神情。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人,孤独而无助。
魏王假的目光缓缓移向案几上的青铜鉴,镜子中倒映出的面容让他心中一悸。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自己,两鬓斑白,眼窝深陷得如同能盛下汴河的水一般。他的皮肤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黯淡无光,仿佛被岁月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魏王假突然抓起案上的玉盏,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掷了出去。玉盏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狠狠地撞在蟠龙柱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这声响如同惊雷一般,惊得梁间的燕雀扑棱棱地乱飞,整个大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所震动。
"盐铁开采权!三年!"魏王假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踉跄着扶住几案,才勉强稳住身形。他的手指紧紧捏住几案边缘,指甲深深地掐进髹漆的纹路里,仿佛要将那坚硬的木头抓破。
魏王假的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重复道:"河西百姓在矿井里熬干了血,换来的竟然是大秦锻造杀器的铁!"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那些在矿井中劳作的百姓,他们面黄肌瘦,形容枯槁,却依然拼命地挖掘着盐铁。而现在,这些辛苦开采出来的盐铁,却要被大秦用来制造屠杀他们的武器,这让魏王假感到一阵心痛和愤怒。
记忆如同一把利刃,无情地割开了他心头的伤疤。魏王假想起了那一天,他亲自送魏忌入秦。当时,少年太子身着素白单衣,静静地立在函谷关下,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仿佛要融进秦国的土地里。
而就在此时,丞相魏子原匆匆踏入殿门。他的玄色朝服上沾满了尘土,显然是从议事厅一路狂奔而来。当他看到满地的狼藉和魏王假摔碎的玉盏时,不禁愣住了。
魏子原望着满地的碎片,喉间泛起一股铁锈味。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决定所导致的。正是他力排众议,以"师夷长技以制夷"为由,将魏国的命脉和储君的前程都当作了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