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朱雀大街西侧的深宅内,铜炉中沉香袅袅。吕雉解下银簪,东珠坠子轻磕妆奁。春花和秋竹跪在地上,小心卷起她沾满墨渍的襦裙。木桶里的热水蒸腾着雾气,漂浮的忍冬花散发着淡淡清香。
“小姐快试试这汤泉。”秋竹舀起温水浇在她肩头,“厨娘炖了当归鸡汤,最是补身。”
吕雉闭眼轻笑,指尖划过水面。白日里秦王授爵的场景历历在目,公乘的金印此刻安静地躺在檀木匣中,却不及她心中炽热。从沛县到咸阳朝堂,那些踏雪劝学的夜晚、反复修改教案的疲惫,都化作水面跃动的金芒。
“明日把《百业要术》抄本送去书局。”她突然睁眼,眸光清亮,“再准备些蜀锦,给女子学院的先生们做冬袍。”窗外寒风呼啸,室内暖意融融。她望着自己发红的掌心,仿佛又看见大雪天里,那个攥着冻僵的笔杆,在竹简上写下“女子亦可为师”的自己。
更鼓声中,咸阳城渐入梦乡。巴蒲宅院里,管家正细心核算账本;苏琉璃的工坊内,工匠正在涂抹织机模型;王铁牛蜷缩在马车里,怀里紧抱着记录农具改良的羊皮卷。
而朝华宫内,赢无忧正在研究着火药的配方,等待着新一年的到来。
公元前224年初一这天,天还没亮透,咸阳宫就像被一层轻纱笼罩着,迷迷蒙蒙的。屋檐角上挂着的冰棱在微弱的晨光里一闪一闪,像谁不小心碰碎了玉盘,掉下的碎玉碴子似的。
赢无忧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就醒了,惦记着今天要给宫里长辈拜年,赶紧掀开被子坐起来。贴身丫鬟翠儿已经端着铜盆进来,热水冒着腾腾的热气,把镜子都熏得雾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