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伟扯了扯领带,喉结滚动:“要不要让泡泡糖黑进公司内网?查最近三个月谁调阅过采购部档案。”
“不行。”雪慧摇头,“打草惊蛇。”她笔尖在“青江镇”三个字上重重一点,“先从外部查。老陈,你和翔伟今晚去青江镇,找邮局和快递点的人问问,最近有没有人频繁寄匿名信。重点问穿藏蓝外套、走路外八字的。”
老陈点头,转身时又顿住:“雪总,需要带安保队吗?青江镇那边……”
“不用。”雪慧扯出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你们穿便衣,就说帮亲戚找丢的信件。”她转向翔伟,目光软了些,“记得戴我给你买的护膝,那边风大。”
翔伟伸手揉了揉她发顶:“知道。你这边呢?”
“我和李教授、赵律师碰个头。”雪慧指了指桌上堆成山的文件,“研发部的新疫苗数据、中药饮片的采购合同、还有和国外药企的合作备忘录——得重新评估保密等级。”她顿了顿,声音沉下来,“如果真有内鬼,这些东西,每一张都是炸弹。”
傍晚六点,研发部会议室的灯还亮着。
李教授推了推老花镜,指着投影屏上的文件权限表:“现在所有核心文件都是三级权限,但中药炮制工艺的配方,应该提到一级。”赵律师翻着《反不正当竞争法》,钢笔在“商业秘密保护”那页画了道粗线:“建议和所有研发人员补签竞业协议,违约金提高到年薪的三倍。”
雪慧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客服主管小周的视频通话,她刚接起,就听见背景里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
小周的脸挤在屏幕里,额角挂着汗:“雪总,从五点开始,客服热线被打爆了。有三十多个用户说吃了咱们的感冒灵颗粒,上吐下泻……”
雪慧的笔“啪”地掉在桌上。
她盯着小周身后晃动的工牌,看见最边上的客服小妹正捏着记录本,嘴唇抖得说不出话。
窗外的暮色不知何时漫了进来,将会议室染成模糊的灰。
“把第一个投诉人的电话给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砸进深潭的石头,震得整间屋子的空气都颤了颤。
翔伟的电话恰在这时打进来,背景里是青江镇夜市的喧闹。
他的声音混着风响:“雪慧,我们在邮局问到了——最近三个月,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每周三都来寄牛皮纸信封……”
雪慧望着桌上摊开的匿名信,听着客服部的嘈杂,忽然想起今早李教授说的话:“商海最可怕的不是风浪,是暗礁。你以为趟过了险滩,回头才发现,礁石群刚露出尖。”
她捏紧手机,指节泛白。
窗外的晚风掀起窗帘,吹得信纸上的字迹簌簌作响,像谁在黑暗里,轻轻磨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