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张监管准时到了。
他穿藏青色制服,肩章洗得发白,手里拎着黑色公文包,进门时先打量了前台的企业荣誉墙,目光在“年度质量诚信企业”的奖牌上多停了两秒。
“张科长,这边请。”雪慧伸手引路,香水味清淡得像雨后的玉兰,“先参观实验室?您上次来还是两年前,我们更新了智能检测系统。”
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对着显微镜记录数据,智能传送带将药材样本送进光谱检测仪,屏幕上立刻跳出成分分析图。
翔伟站在检测仪旁,手指划过操作屏:“每批药材入库前要做三次检测,一次初检,一次复检,还有一次是第三方机构的盲检——数据直接同步到药监局备案系统。”
张监管凑近看屏幕,喉结动了动:“你们这设备比我们局里的还先进。”
“中医堂的青果老师帮忙选的。”雪慧接过话头,“她总说‘药材是中医的根’,我们就想着,根扎得深,树才能长壮。”
参观完实验室,一行人回到会议室。
李教授早已把准备好的资料码成两尺高的山:“这是2020年至今所有药材的采购合同、检测报告、备案回执,按时间顺序归档了。”他翻开其中一本,“您看2022年12月的备案回执,野山参的备案号是ZJ,和今年3月采购单上的备案号完全一致——”他突然顿住,指尖停在采购单复印件上,“奇怪,这复印件的备案号怎么被涂了?”
赵律师戴上白手套,接过复印件对着光:“是用修正液覆盖的,原字迹应该是ZJ。”他抬头看向张监管,“举报材料里的采购单是伪造的,故意涂抹备案号,误导监管部门。”
张监管的脸色终于松动,他翻着李教授递来的原件,手指在备案回执和采购单上反复比对:“雪总,你们的资料保存得很完整。”
“我们吃过资料不全的亏。”雪慧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去年有竞争对手买通离职员工,说我们篡改实验数据。后来调了实验室监控,连打印纸的批次都对上了,才还了清白。”她笑了笑,“从那以后,所有文件都留原件,重要流程全程录像——您要是想看监控,我让技术部调出来。”
“不用了。”张监管合上资料,语气软了些,“我信你们。”他掏出笔记本写了几笔,“不过还是要提醒,内部管理得再严些。这次的举报虽然不实,但暴露了文件流转有漏洞——比如采购单复印件怎么会落到举报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