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蚕豆叶的清甜味扑在脸上时,连片的绿已经先撞进眼里——那是五月中旬的蚕豆林,绿油油的叶片铺得一眼望不到头,饱满的豆荚垂在枝桠间,几十只菜粉蝶绕着叶尖翻飞,翅尖沾着的晨露晃了晃,便隐入了深绿里。
狼大、狼二率先窜出去,身后跟着其余五头狼,朝着蝶群的方向扑过去,尾巴竖得笔直,把菜粉蝶惊得四处分开,又欢快地摇着尾巴追了上去。
头顶传来厚重的翅羽扇动声,小翼、小羽展开羽翼,在半空盘旋两圈——它们没往林子里去,目光直盯着不远处的雨凌城,随即振翅落在土基城墙上。
那城墙夯得紧实,黄土泛着日晒后的浅褐,墙外的护城河顺着城墙蜿蜒,像条泛着光的银带,一眼望不到头,水面映着天光,连风吹过的波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空地边缘,昨日搭好的大大小小二十来个小高台立在那,其中最显眼的高木台四根木柱缠着红藤。
但此刻没人顾着木台,所有目光都聚在蚕豆林后的小土包旁。
百来名族人怀里都抱着根粗实的红树条,胳膊环得紧紧的,顺着土包下摆成整齐的长队。
他们都是这次拿到二十根红树条、却没找着心仪姑娘的,此刻个个撸着袖子摩拳擦掌,,眼睛直盯着土包上的歪脖子果树,连呼吸都比平时重了几分。
土包周围围满了人,十三四岁的成年姑娘们挤在前排,手里攥着野花,嘻嘻哈哈地指着队伍里的少年笑,偶尔还对着相熟的人喊“二牛等会儿爬快点,不拿第一小花可看不上你。”
年纪大些的女人站在后面,手里拿着兽皮绳,听见这话也跟着笑,嘴上还搭腔:“就是!慢了可就只能看着别人把姑娘领走咯!”,声音混着蚕豆林的“沙沙”声和狼的呜咽声,把周遭的热闹衬得更足了。
刚往土包方向走了两步,胳膊就被两边的人紧紧抱住——蝶和颖一左一右贴着我,指尖还指着前排的人群,声音里满是雀跃。
“峰哥哥!”蝶仰着小脑袋,睫毛忽闪忽闪的,“你是不是不行呀?”
我没好气地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你才不行呢。”
“唔……”蝶揉着额头,一脸不解地追问,“那为啥你不去爬树呀?”
颖也在旁边眨巴着蓝色眼瞳,跟着点头:“是啊峰哥哥,族里要爬树厉害的才能采到树上的果子,你为啥不爬呀?”
我扯了扯两女的手腕,没接她们的话,心里却暗暗嘀咕:那么高的树,这些野人从小爬到大都练熟了,我哪比得过?上去不是丢人吗?
正想着,衣角忽然被人拉了拉——是草,她穿件浅红纹麻衣,裙摆缀着小块兽皮,发间别着朵红杏花,脸上薄涂了层红浆果汁,手里还攥着片蚕豆叶,眼神落在我身上的黑色兽皮礼服上:“峰哥,能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