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上山头时,呼呼的寒风裹着细碎的雪花,打着旋儿飘飘洒洒。
最后一丝橙黄的微光斜斜地淌过雪地,恰好落在岐的手上——她正攥着块刚剥好的干果,指尖被冻得泛着粉,雪花落在上面,转眼就融成细小的水珠。
雪白的踏星立在一旁,尾巴偶尔甩动一下,扫开落在蹄边的雪粒,鼻息喷在空气中,凝成两道白汽,随风吹散。狼大追着金色狒狒大一的尾巴疯跑,“呜呜”的低吼混着大一“吱吱”的尖叫,在风雪里搅出片热闹。
头顶的天空中,小翼和小羽展开十米宽的巨翼,翅膀边缘沾着未化的雪沫,正盘旋着往雨澜城的方向滑翔。
它们时不时发出两声清越的啼鸣,像是在为下方的队伍引路,翅尖划破暮色,带起的气流让飘落的雪花也跟着改了方向,纷纷扬扬朝着我们这边涌来。
我的手稳稳牵着岐的小手,她的指尖带着点雪后的凉意,被我攥在掌心时,指节微微蜷了蜷,像只刚被拢住的小兽。
岐的手在我掌心轻轻动了动,我低头看时,见她睫毛上沾了片雪花,正随着眨眼的动作颤巍巍的。
“冷吗?”我把她的手往怀里揣了揣。
她摇摇头,却把头埋得更低了,脸颊红得像被炭火熏过,连耳根都泛着粉,声音细若蚊蝇,几乎要被风雪吞没:“族…族长,真要去见草部长和巫王大人她们三个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们三人并不知道这小母野人的心思?那还得想办法圆过去。
抬手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指尖触到她发梢落下的雪粒,凉丝丝的,像顺着皮肤钻进心里。我定了定神,不确定地问:“你不是说她们三人都知道吗?”
岐依旧低着头,手绞着兽皮裙摆,小声嗫嚅:“她…她们三人都知道,巫王大人还经常…经常来打趣俺呢!”
听闻此言,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急忙双手捧起她的脸,看着她那大大的眼睛,柔声道:“别怕。你迟早都要见她们三个的,有我在呢。”
岐羞涩地轻点了点小脑袋。我哈哈一笑,把她搂入怀里:“走吧。”说着,便带着她往雨澜城后山的山群洞方向走去。
路边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响,每一步都陷进半尺深的雪窝,拔脚时带起的雪沫子簌簌落在靴筒上。
狼大甩着尾巴跟在侧后方,时不时用鼻尖蹭蹭岐的裙角,把她裙边沾的雪粒蹭掉些,又颠颠跑到前头,对着雪地里窜过的野兔“呜呜”叫两声,再跑回来绕着我们转圈。
踏星垂着脑袋,蹄子碾过冻雪的声响在这风雪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踩出规整的蹄印,偶尔打个响鼻,喷出的白气瞬间被风撕成碎片。
良久过后——风卷着雪粒掠过耳畔,把远处青砖小楼的轮廓吹得时隐时现——那两座小楼隔了约莫百十米远,院墙下半截积着厚雪,上半截爬满枯藤,敞开的院门像两个黑洞洞的豁口,隐约能看见院内扫开的空地上,几缕炊烟正慢悠悠往上冒,在风雪里拧成细瘦的白绳。
嬉闹的、银铃般的声音不断从院内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