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里的呐喊还在往山顶撞,我站在山脚那道特意留出来的“生路”前,看着骑兵团的弟兄们把草想的那几句骂词喊得山响。
突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从头顶传来,绝非零散之音,而是几十匹战马踩着积雪冲下的轰鸣,好似闷雷在头顶炸开,震得我耳鼓生疼。
“来了!”石的大嗓门在我耳边猛地炸开,如同平地惊雷。他手里那把一米五的砍刀已经利落地扛到肩上,络腮胡上的雪渣被他粗重的呼吸吹得簌簌掉落,在惨白的雪地上格外显眼。
我赶忙眯起眼,迎着肆虐的风雪往山上瞅去。
只见几十个黑影如鬼魅般裹着风雪迅猛冲下,领头的正是那个满脸大胡子的统领,他手中的长矛在熹微的晨光里闪烁着森冷的光,宛如一条吐着寒光的毒蛇。
他身后的人显然已急红了眼,全然不顾阵型,像一股汹涌的黑潮,直直朝着我们留出的缺口扑来。
“虫,骑兵团撤到两侧!”我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扬声喊道,“让他们进来!”喊声瞬间被风雪吞噬了大半。
虫立刻吹了声尖锐的口哨,哨音在风雪中传出老远。
四百多骑兵整齐划一地勒转马头,朝着两侧的树林迅速退去。
马蹄高高溅起的雪沫子,如同纷飞的玉屑,混着弟兄们的吆喝声,不过眨眼间,就把那道缺口让了出来。
而夜和瑶连夜搭好的木栅栏,早已在缺口两侧立成了扇形,恰似张开血盆大口的钳子,静静等待着猎物撞进来。
我两眼死死盯着山顶,那些冲下来的人影裹挟着风雪,犹如一场铺天盖地的雪崩,“崩崩崩”的马蹄声沉重有力,震得脚下的雪地都跟着剧烈颤抖。
这阵仗惊得林子里的寒鸦“噗嗤噗嗤”慌乱乱飞,扑腾着翅膀在阴沉的天空划过一道道黑影;野猪、野兔之类的小兽被这股凶煞之气逼得四处奔逃,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凌乱的脚印;连一向沉稳的狼大,都警觉地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警告声,在这肃杀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
正看得发怔,后领突然被人一把狠狠揪住,胳膊也被死死夹住,疼得我一哆嗦。
扭头一看,原来是巧儿。
她力气大得惊人,像拎小鸡似的拖着我就往前跑,边跑边急吼吼地喊:“少主!你哪能还杵在这儿啊?危险!”
我整个人都懵了,被她夹在那宽大的臂弯里,只能歪着头艰难地看向战场。
风雪里,石骑着那匹棕色踏月马,马蹄扬起的雪雾好似他的披风。
他手里那柄一米五的青铜刀在黯淡的光线中泛着幽冷的光,犹如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横刀挡在缺口前,见我被拽着跑,扯着嗓子大喊:“族长!你咋还在这儿晃悠?他们就下来几个小崽子,值当你盯着?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