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兽部那几人彻底疯了,有人哭喊着“海巫姆显灵”,有人只顾着用头撞地,直到额角血肉模糊。
可朝阳祭司已转过身,对着海祭师们缓缓点头。
骨刀再次举起,这一次,没有犹豫。
血溅在雪地上,很快被跪伏的人影挡住。
朝阳祭司望着大海的方向,低声默念:“圣巫在上,血债,该清了。”
风雪卷过人群,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也带着五千人胸腔里那股不烧尽仇敌不罢休的火。
祭祀的血珠刚在雪地里晕开,东方的雪雾突然被一道金红的光撕开——晨曦终于挣破云层,斜斜地落在陶盆的火苗上,把跳动的火光染成了暖橙色。
雪地里跪着的五千人没动,海祭师们重新举起骨刀,刀刃上的血珠顺着纹路往下滴,砸在冻土上“嗒嗒”响。
没人起身,连呼吸都透着一股执拗的沉重,目光齐刷刷地锁在朝阳祭司背上,像一群蓄势待发却被无形的线牵着的猛兽。
“祭司!”最年长的海祭师突然开口,声音因激动而发颤,骨刀直指驯兽部的方向,“血祭已毕,可弟兄们的遗体还在他们手里!难不成让食人族把尸骨啃得渣都不剩?”
“不能!”前排的战士猛地捶了下冻土,雪沫子溅起来,“死也得把弟兄们抢回来!”
“杀!杀进驯兽部!”越来越多的吼声叠上来,像浪头拍打着礁石,“不把阴蛇的头拧下来,海巫姆不会安息!”
朝阳祭司站在晨光里,影子被拉得很长,一直拖到驯兽部那几具逐渐冰冷的尸体旁。
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五千道目光的重量,不是敬仰,是逼仄的灼热——就像那年暴雨冲垮祭台,族人跪在泥里逼他剖开活祭的胸膛谢罪时一样,容不得半分犹豫。
连捧着陶盆的海祭师都红了眼,把盆往雪地里一墩,骨刀直指前方:“朝阳祭司!下令吧!今日不踏平驯兽部,咱们谁也没脸再面对大海的方向!”
风卷着晨曦掠过人群,把“杀”字吹得愈发尖利。
朝阳祭司缓缓闭了闭眼,指节在腰间的海螺串上磨出红痕——他比谁都清楚,阴蛇老奸巨猾,冰窖附近必定布满陷阱,这一去怕是要折损过半弟兄。
可他能说什么?看看脚下驯兽部人失禁的秽物,想想那些被啃得残缺的族人尸骨,再听听耳边的嘶吼……
“唉。”一声极轻的叹息,混在风声里几乎听不见。他摆了摆手,声音压得很低:“海祭师们,进营,听令。”
人群瞬间静了,连风雪都似收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