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接过汤碗,指尖触到陶碗的温热,刚要开口,却见一名亲卫策马从关内奔来,神色慌张,手中高举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那火漆上印着的“加急”二字,在夕阳下泛着刺眼的红。
“将军!京城来的密信,八百里加急!”亲卫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将信函高高举过头顶。
赵玄心中猛地一沉。大战刚歇,京城为何会有加急密信传来?他接过信函,指尖捻开火漆,抽出里面的帛书。不过寥寥数行字,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瞬间刺穿了他刚放松下来的神经——信中字字直指他拥兵自重,称其久掌西北兵权,此...
残阳如血,泼洒在玉门关的城砖上,将赵玄的身影拉得又瘦又长。他捏着那方帛书的指节已泛出青白,绢帛上的墨迹仿佛活了过来,字字句句都在眼前扭曲——“久掌西北兵权,此次大捷后恐有谋反之心”。这短短十几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肺腑。
三天前,他率部与匈奴左贤王的主力在关下血战,左臂中了一箭仍死战不退,麾下亲兵折损近半才夺回这座雄关。城墙上至今还残留着箭簇的断刃,城下的沙丘里埋着未及掩埋的尸骨,这些都是他“谋反”的铁证?赵玄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手背上青筋突突直跳,连带着腰间佩剑的穗子都在微微震颤。
“将军?”副将李虎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刚从尸堆里爬出来没两天,甲胄上的血痂还没干透,此刻凑过来见赵玄脸色铁青,忙不迭追问,“京里来的信……到底说啥了?”
赵玄闭了闭眼,将帛书递过去。风卷着沙粒打在绢帛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倒像是在嘲笑这荒唐的指控。李虎粗通文墨,一个字一个字地抠着认,读到“谋反”二字时,猛地将帛书攥成一团,粗声吼道:“放屁!这群躲在京城的鼠辈!我们在这儿把命拴在裤腰带上守国门,他们倒好,算计起自家兄弟来了!”
吼声惊动了周围的亲兵,几个人围拢过来,脸上都带着惊疑。赵玄瞥见他们交头接耳的神色,心头那股寒意更甚——军中最忌猜忌,这封信来得如此蹊跷,分明是要搅乱他麾下的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