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哗中,李乐忽然开口,“王镇长,是真没辙了?”
王金福一个激灵,差点呲到脚面上。侧过头,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向身边这个高大的给人巨大压迫感的年轻人,又想起上午那几拳几脚。
李乐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随性,可透着一种洞悉的冷静。
“李博士,”王金福嗓子有点干,“你这话?”
“我就随口一问。”小李秃子手持凶器,一二三,抖了抖,刺啦~~~入鞘。走到旁边锈迹斑斑的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洗着手,声音在水声中显得有些模糊,“您,是想要长的,还是短的?”
王金福心头一动,迅速系好皮带,也走到水池边,拧开另一个龙头,冰凉的自来水冲在手上,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压低声音,目光里带着十二分的警惕和探究,试图从那张平静的脸上读出些什么,“长的?短的?李博士,这话怎么讲?”
李乐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没直接回答,只是从裤兜里摸出半包揉得皱巴巴的灰狼,抽出一支递给王金福。
王金福见状,俩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接过,顺势掏出自己的,递过去,李乐摇摇头,“我这是下乡用的。”
“呵呵呵,不抽好,不抽的好。”
啪嗒,昏暗中,一点火星明灭。
“唉,李博士,让你们看笑话了。”
王金福靠在冰凉的瓷砖墙上,吐着烟圈,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绪。
“合口这地方,就是个火药桶。陈厝林厝这点事,拖了不是一年两年了,是几辈子!祖宗的地契,政府的红本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我这个镇长,夹在中间,就是个受气包!上面要发展,要稳定,下面要钱,要地,要祖宗的脸面!塞林木!我倒是想一碗水端平,可这水,它自己就晃啊!”
李乐笑了笑,表示理解,“就像人身上长的脓疮,短的,就是哪里鼓包了,赶紧挤一挤,敷点药,先把烧退了,把血止住,别让它烂穿了,闹出大乱子,影响您政绩,也影响合口的脸面。”
“长的呢?”他拖长了音,目光扫过王金福,“那就是动刀子,刮骨疗毒。可这刀子下去,伤筋动骨,血流得多了,人能不能扛住,会不会落下残疾,可就不好说了。而且,这动刀子的权限,也不在您手里,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