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干嘛了,从你同学那回来不就进房间了?”
“还不是克里克特教授,催着修改一份文献综述,前两天在姜叔那儿,没网,昨一看,好几封修改意见邮件。再加上昨晚上和富贞视频,李笙非得让我唱白龙马蹄儿朝西,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才肯睡觉。”
“哈哈哈哈~~~~”曾敏笑起来,“以后啊,俩孩子,李笙你是难管喽。”
“嘁,难管?天底下没有揍不乖的孩子。”
“那你先问问老太太。借你个胆儿,老太太现在一口气儿还能上五楼呢,抽你。”
“我就不能回南高丽揍去?门一关,谁知道?”
“得了吧,说说大话痛快痛快嘴,你先把富贞那关过了再说。你得明白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你现在属于统战对象。”
“那意思,就我和老王了呗?”李乐叹口气,“惯吧,惯吧,你们就惯吧,惯得孩子五谷不分没了能力,惯得四体不勤无法生活,将来一事无成把前途毁了,我无非陪着搭上一辈子的养老钱就是。”
李乐一句话,让车里顿时充满了笑声。
一路前行,过了黄土坡,到了麻园。
伊兰特在村口彻底失了威风。
车轮碾过坑坑洼洼的路面,溅起的泥点子糊上了车门,车窗摇下,混杂着某种发酵物酸馊馊的气息扑面而来,让狗鼻子的李乐醒了盹。
抬眼瞧,狭窄的巷道两侧,是疯狂加盖的“握手楼”,歪歪扭扭。
外墙刷着刺眼马赛克和一些涂鸦,远看着就像打了码。
一栋二楼晾晒的花床单下,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正蹲在那,抽着烟,瞄着楼下来往的行人车辆,眼神却空洞的像在思考人生。
街角小庙飘出的廉价香香味儿和一盘小吃摊上的焦糊孜然味在空气里纠缠,偶尔还能听到几下敲鼓的、电吉他的嘶鸣。
车停到一间空置的门面房门口,三人下来。
戴瑞霖走在前面,熟门熟路,不时跟路边某个背着画板、眼神飘忽的长发、短发、秃头男生女生点头示意。
曾敏戴上一顶宽檐草帽,目光地扫过两旁墙上那些狂野或潦草的意义不明或者污言秽语的涂鸦,电线杆上层层叠叠的“吉他教学”、“乐队招人”、“画室模特”的小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