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驿站是一座不大的砖瓦院子。
前段时间,被军医临时征用成了救护所。
李北玄和赢高治赶到的时候,正值傍晚。
天光灰白,空气中混着草药味和血味。
院门口站着两个守兵,听说定远伯和晋王殿下来了,立刻肃立让开。
拱手道道:“见过晋王殿下、定远伯、冯将军,刘知府此刻,正在西厢房休息。”
“换过药了?”冯威问道。
“换过了。”守兵点点头,“人也醒着。”
“知道了。”
李北玄点点头。
随后,三人踏进屋里。
刚进房间,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极其呛鼻的膏药味。
夹杂着淡淡的腐肉气息。
而屋内灯光昏黄。
靠墙的一张窄榻上,躺着一个人。
刘知府。
全名刘继恩。
年过五十,原是南地进士出身。
调任晋阳前,曾做过北安县令。
据说是个清正守法、稳妥谨慎的人。
在地方官中算不得能臣,却也不属于尸位素餐的庸吏。
赢高治和李北玄对他有些印象。
去年地方官进京述职的时候,见过对方一面。
然而此刻的刘继恩,却和去年截然不同。
印象中那个白胖白胖的中年男人,此时浑身瘦了一大圈不说,更是面色苍白,唇角发紫。
腿上绑着夹板,右手用木架吊起,身上还缠着几圈草药布。
看上去很是凄惨。
“刘大人?好久不见。”
李北玄率先开口。
惊醒了正在望着墙面发呆的刘继恩。
刘继恩闻言,转头看过来。
看到李北玄后,先是一愣,
随即目光落在赢高治身上,眼神一下子凝住了。
“你是……你是……”
他嘴唇哆嗦着,“太子、太子殿下?”
“……呃,我可以是。”
赢高治干笑着说道。
“啊?”
“开个玩笑。”
赢高治声音干巴巴的,继续道:“我不是太子,我是赢高治,皇子第四,奉旨查赈晋阳,你要想叫我太子,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
李北玄:“……”
赢高治好像有一点疯了。
“别听他胡说,他是晋王,我是李北玄,定远伯,去年咱们见过面,还记得吗?”
李北玄呵呵的笑了两声,一边把赢高治扒拉到后面去,一边有条不紊的向刘继恩做了自我介绍。
刘继恩闻言,顿时大惊。
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因为伤腿和手的牵制,一下子又栽了回去。
“殿下恕罪!殿下——”
“行了行了。”
李北玄抬手打断,“现在都什么情况了?还讲究这些虚礼干什么?你还是躺着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