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士林见状,顿时心中一凛。
立刻低头抱拳,殷勤无比:“伯爷,小人这几日一力操持,呕心沥血,所幸不辱使命。若伯爷还有差遣,小人虽死不辞!”
李北玄闻言,摸了摸下巴。
并未直接开口说话,而是上下把梁士林打量了一遍。
等看清梁士林眼下这副尊容之后,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心疼。
他娘的……
不管是在哪个年代,基层、一线、临时工都是最辛苦啊。
看看吧。
梁士林今年才三十有七。
这几天大普查下来,看上去都像五十多的了!
“小梁啊,你是这个。”
李北玄一边唏嘘着,一边给梁士林比了个大拇指。
梁士林闻言,“嗬嗬”苦笑两声。
刚想再说几句场面话。
就见李北玄摸了摸下巴,随后话锋一转,语气一派温和:“这样吧,反正你这几天把人口都摸得差不多了,那就顺水推舟,把这事干到底,来一场彻底的人口普查,顺便再把土地也清一清。”
“……啊?”
梁士林当场愣住。
就连赢高治也被李北玄的不当人惊住了,顿时不赞同的看向李北玄。
但李北玄抿了口茶,笑意温润:“你想啊,现在晋阳乱成这样,户籍混乱,良莠不分,有没有私逃人口?有没有空户?有没有地无主、田荒废?”
“再说了,咱们也得为春耕做准备。没有准确的人口与土地数据,上哪儿派工、按粮、划田?”
“还有赈灾拨款,朝廷难道凭你一句‘大概’就拨银子?大伙儿吃啥?喝风?”
“所以……”
李北玄眨巴了一下眼睛,一脸诚恳的看着梁士林:“这事儿早干晚干都得干,而且干的越早越好,所以本伯琢磨着,一事不烦二主嘛,你这边底子都打好了,直接按部就班往下推进不就得了?”
“等你干好了,一个主簿算什么?县尉、县丞……你不是也能想想?嗯?”
梁士林:“……”
看透了。
京城里来的大官都是画饼大师。
参军录事还八字没一撇呢,现在又说叫他当县丞。
他梁士林胃不好,可消化不了这么大的饼……
梁士林撇撇嘴,心里苦得要命,却又不敢露出来。
一来,这话是定远伯李北玄亲口说的。
人家身份,可就在那里摆着呢。
别说他梁士林只是个临时参军,就算你是个堂堂县令,此时也只能点头如捣蒜。
二来,这李北玄虽是不当人,实际却极是会挑人用人,说话也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