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玄脑中立刻划过几个可能。
是消息没传进去?
不对,风是往北吹的,香气早就该飘进巷子了。
是被堵住了?
也不像,城门现在大开着。
晋阳的官府系统也已经瘫痪,根本没有人守门,更没人拦路。
来的难民能进,城里的百姓自然也能出。
为什么……没人来?
李北玄心下一沉。
从车里摸出望远镜,往城里看去。
很快,就发现更远处的坊巷口、街角、市井之侧,似乎……隐约站着几个人。
那些人穿着不像是灾民,也不像是兵,更不像是衙役。
他们就那么站着,背靠墙、坐屋檐、蹲街口。
不说话,不动弹。
但那股子钉子似的存在感,却让李北玄一下就警觉了。
“草……”
李北玄暗骂了一声。
赢高治立刻接过望远镜,也跟着看去。
但就那么短短一瞬,人已经消失了。
赢高治什么都没看到。
“李兄,你……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赢高治吓得小脸煞白。
而李北玄咬紧牙关道:“城里还有人,而且,是有人不想让百姓出来。”
赢高治一愣,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一半:“你是说……是有人在拦?”
“拦?哪儿那么简单。”
李北玄冷笑了一声:“他们不拦,只是‘劝’,或者‘提醒’,又或者干脆在坊口晃两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就够了。”
“够让那些本来就怕官的人,不敢踏出门一步。”
听到这话,赢高治的脸更白了:“为、为什么?为什么不让百姓来吃饭?”
“不知道。”
李北玄抿了抿嘴,“晋阳这个地方太复杂了,我很难用常理去揣测。”
赢高治听见这话,也不吭声了。
因为他清楚。
李北玄说得对。
晋阳,这座城确实复杂。
复杂得让人心底发冷,头皮发麻。
这里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也是流言最早爆发、扩散最快、局势最乱的重镇之一。
眼下村庄百姓十不存一,官府系统彻底瘫痪。
兵卒公然抢劫民仓,当街杀害百姓。
甚至连京中派来的信使,也在进城途中遭遇袭击,差点被饿疯的灾民撕成碎片。
昨夜他们抵达栖凤岭时,天色已黑。
原想着借夜悄悄入城,先安顿队伍、明日开粥,先稳人心。
却没想到,整个栖凤岭,几乎已然沦为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