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宫局西侧的偏殿内,烛火已燃得昏昏沉沉,映着满室倦意。
四花、秦清月、周婉秀、严承籍和曹承记围在一张宽大的梨木桌旁,五人脸上都挂着掩不住的疲惫,眼下乌青如墨,嘴唇干裂泛白,连抬手翻纸的动作都透着几分滞涩,显然是熬了不知多少个通宵。
桌上堆叠的书卷册页足有半人高,墨迹未干的纸页间还夹着零碎的批注,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凝成半干的硬块。
年纪最大的曹承记正俯身核对图谱,指尖在纸上微微发颤,忽然眼前一黑,身子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曹姐姐,你歇会儿吧。”四花最先察觉,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真切的担忧,“自打换岗后你就没合过眼,再熬下去身子该扛不住了。”
曹承记也知道自己到极限了,勉强扯出个笑,刚要应声,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徐嬷嬷带着几个小宫女端着食盒走进来,见众人这副模样,忍不住红了眼眶:“哎哟,快停手快停手,先过来垫垫肚子。”
食盒打开的瞬间,一股温润的香气漫开来,是当归黄芪炖鸡汤,汤色清亮,飘着几粒红枣,还有几碟精致的米糕,上面撒着细碎的桂花,以及五碗皮薄馅大的馄饨。
“大人怕你们耗坏了身子,特意让尤典药在司药司炖了药膳,说这汤能补气安神,快趁热喝。”
徐嬷嬷一边摆碗筷,一边絮絮道。
众人这才松了手,挪到旁桌坐下。
她们这般全因着温以缇在前头连着三个通宵未眠,总算将《疫中救民方略集》与《应急活法》两部医书增补得周全妥帖。
正当众人以为能喘口气,温以缇望着案上堆叠的定稿,忽然轻轻感慨了一句,“倒是忘了将过敏也写进去。”
这话轻飘飘落地,却让在场几人对视一眼,眼底皆是掩不住的茫然。
毕竟在这大庆朝,从未听过这两个字。
周婉秀先开了口,“大人,这过敏,是何意?”
温以缇被问得一怔,才恍然想起这词原是自己前世所知,如今这世间尚无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