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俩共同的梦。
但谁会把梦当真呢?
马楚阳重重拍了拍胸口,指节在锦袍上磕出闷响,“万幸梦境都是反的!我梦里北翼山河破败,现实的北翼却欣欣向荣,盛世繁华。反的!反的反的!梦都是反的!”
文暄帝笑道,“梦肯定是反的!还别说梦了,就是江湖术士的话都得反着听。”
他谈笑风生中,将他那短命的命格给大家说了一遍,“瞧,我活得好好的。所以啊,少算命,至于梦嘛,醒来忘了便是,当不得真。”
他还没说,他梦到父皇死了呢!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可不敢瞎说,不然父皇会以为他猪头九多想掌权,多盼着父皇死呢。
时安夏垂首听着,睫毛在眼睑投下浅灰的影,眼泪早已盈满了眶。
心,疼得厉害。
岑鸢的手无声覆上她颤抖的指尖,帝王的掌心宽厚又温热。
城郭倾颓,饿殍遍野,满目疮痍的北翼,是他们夫妻俩深锁在心头不敢触碰的伤。
却不料,那些往事原来早已化作梦魇,在芸芸众生的睡梦中辗转反侧。
世人常说梦是反的,总道梦境颠倒。
其实梦不是反的,而是有人以血肉为薪,在长夜里独自擎着火把,将曾经颠倒的黑白一寸寸扶正。
他们背负着山河倾覆的重量独行于漫漫长夜,以萤火般微渺的光亮,一寸寸修补这破碎的人间,恢复它本来该有的美好模样。
岑鸢从不贪恋那九龙椅上的权势。可当重生者的记忆在血脉中苏醒时,他方知这偷来的光阴其实是上天赋予的责任。
岑鸢笑问,“江既白,那你怎的没梦到我去了北翼做驸马?”
江既白被问得一愣,一脸茫然,“我的梦里,北翼好像没有驸马。就算有,也藉藉无名,绝不似吾皇这般名震天下。”
啧!这马屁!众人叹服。
“所以啊,梦当不得真。有的是反的,有的现实跟梦境出入极大。”岑鸢提醒他,“江卿往后不必再因梦生念。”
“是,微臣谢吾皇提点。”江既白嘴上应着。
他没说的是,梦中从大狱里出来后,他就成了羽帝的近臣,权倾朝野。
这话要当众说出口,多少有点不要脸。别人会以为他想一步登天想疯了,才会先拍羽帝的马屁,然后再跟羽帝套近乎,索要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