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来根吧,要软一点的。”
披着斗篷的坦尼尔把面包抱在一边,他背着紧紧抱着自己的爱丽丝,尽量不引人注目地通过地精车站的检票口。说实话,他都不清楚这位大小姐从昨晚到现在到底醒过一次没有,她围在他胸前的手倒是越来越难弄开了,差点勒得他喘不过气来——只能说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她比较轻。坦尼尔打量着人来人往的车站,离他预订的首班车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发车,蒸汽倒是已经在地下轨道里弥漫开来了。他回想起小时候第一次来到地下车站的那股新鲜感和兴奋感,而现在来到这里却是为了逃亡,真是造化弄人啊。坦尼尔调了个偏僻点的地方,恰好有两个位置,她把爱丽丝安置到靠里面的一张椅子后,他在旁边的那张坐下来,掏出怀里的面包:又硬又冷。他倒是无所谓,可那位大小姐现在可吃不了这样的,不过幸好他带了热水壶,里面的茶是昨晚带出去醒酒用的,他打开水壶,里面还是温的。
“喂……醒了没有?醒了的话先吃点东西——你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吃饭吧?”
“……”
“还睡着啊……真羡慕你的睡眠质量。”
坦尼尔无奈地摇摇头,把刚从茶里泡软的面包送入自己口中。回想起昨晚,突然间围绕自己出现的可怕幻象,那时候她是不是也在睡来着?虽然嘴上说着大概理解了她的能力,但实际上大部分还是一头雾水。他现在敢确定的也就是她的能力很危险,如果像昨晚那种幻象被用来对付魔魂,无意义的自相残杀只会继续增加——问题就在于,显然这是恶鬼干的,但是光恶鬼可没有打入魂之圣堂还策划魔魂内乱那么大能耐,能想到的解释只有背后有人操纵着这一切:
就像,欧阳皈那时候一样吗,那家伙就是用诡计来对付煌龙——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也让他们看到了,恶鬼在有意识的指使下能实现出乎他们想象的战术与计谋。不赶快把过去认为恶鬼只是依照本能活动这一常识更新掉的话,他们只会越来越吃亏。坦尼尔反射般抬起头,环顾四周,来来往往的只有行色匆匆的锻魂师和拉着货物的地精,他也快忘了05区对锻魂师也算是个旅游胜地。这样啊,魔魂之间的动乱影响不到锻魂师吗,该过来还是过来,看来两拨人的关系还在恶化……不过那又是另一码事了。显然,自己刚才感觉到的视线并不是来自于这些人。
本来还想先去打个水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那些家伙是为了爱丽丝来的,可根本不会在乎他的性命。坦尼尔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表现出慌张的样子,捡起身旁别人遗落的报纸看了起来。他现在一个字都入不了脑,只是让视线在文字间快速扫过,而这其中一行小标题引起了他的注意:
“东平……那不是「神右之牙」的辖区吗?还是说——”
当啷当啷,提醒乘客上车的钟声响起,坦尼尔连忙把报纸收了起来,轻轻拍了拍爱丽丝的肩膀,没有回应。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连忙把手探向她的鼻前:还有很明显的呼吸,还好……这么吵都居然还能睡着啊。不过问题是,要背着她去挤列车的话,那些暗处的家伙估计就会挑这个时机下手——那么只能等最后一秒再冲进去。坦尼尔把手悄悄搭在腰间的剑柄上,另一只手紧紧握住爱丽丝的手,眼睛紧紧盯着正在设法挤进列车的人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
爱丽丝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望无际的都是石头,石头,还有看不到头的云海。她突然感到脚心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才发现这里的自己没有穿鞋,刚刚直直踩在了一块小石子上——所幸没有流血,不过看来得小心一点走了。爱丽丝把自己的长裙撕掉一段,然后踮起脚尖慢慢通过面前的碎石滩,长期没有运动让她的身体近乎病弱,才没走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了。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前面——于是她接着往前走了,笨手笨脚地把自己撞得灰头土脸,精致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她也全然不在乎。直到终于走过最高的那座山头,她扶着一旁的石壁,有点晕眩差点要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