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家这韦氏可与如今门下相公(韦保衡)同族?”
韦长福道:“都是京兆韦氏,你也别看得门下相公天大,往上面数数,他家可不如我家的!”腾文规点头,道:“我听说势门不与寒族通婚,不是崔卢郑王李,也妻不得韦裴杨杜柳,可真?”韦长福脸上便不好看了,叹了一声,道:“是这话!我们这个姑爷,哼!当年要是依了老夫人的意,便是插一身翅膀也飞不过我家的门槛!姓刘,阿爷是小商贾,我家大相公镇广州,不知如何就相中他了,说这厮身不大贵,生的儿子也要大贵!用他做了牙将,又擅作主张,将我家二相公的这个小姐许了他,还说什将来我韦氏一门都要靠他过活的!谁劝也不听,便成了这事!可笑得很呢,我家小姐下嫁他家九年,这姑爷还只是做个小小军将,儿子未生,女儿也未见,全说不得的,便我随着也觉没脸!”叹了数叹,又道:“今番入京说是祝二相公的寿,多半还是想谋官,这也不易的,大相公已是薨了,二相公又不善做官,当如今也才是个五品郎中!”
“既是门下相公一族,什官谋不来?”
“你知道什的?你姓腾,人便疼你来?”
脸子一甩,三个一起打驴往前去了。郑准一上来,腾文规便道:“我便不信小厮这个韦是门下相公那韦!”郑准毕竟随在皮日休跟前久些的,问道:“你可知韦殷裕?同样是京兆韦氏,有人驱走,有人割席!”
到了蓝田青泥驿,已是日昃时分,离长安城还有八九十里,皮日休歇下了。韦家的祖业便在四十里外,韦氏不愿歇,刘谦便分道去了,此公谦和恭敬,倒是好性情。第二日侵早上道,时不时便看见百姓三三五五的伴在官道外走,越向前人数便越多。看行色又不像逃荒避难的,小的窜,老的拄,青壮的男女前后照看,各有所携。有走在官道侧沿上的,见了车马过来,便将身子往官柳丛里缩,恶着嘴脸挥手招呼孩儿。皮日休也猜不透,觑着一个老子便过去了。那老子见了着绯袍箭直过来了,唬得就拜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