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恨那些人,却不会纯粹因为恨那些人而做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我爹在心知必死的情况下,榨取了自身对于种族最后的价值,那些侮辱他名节的混账,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可除此之外,我对于复仇的限度,本身是非常克制的。我爹到死都要用他的生命去守护的种族,我当然要遵守他的遗愿。对于报仇这件事情,我一点都不兴奋,只是觉得……时候到了。”
苏清和点头表示理解。
当然,事实上他并不怎么理解。
人甚至连过去的自己都无法共情,更遑论共情别人了。
或许偶尔的感同身受时常有之,可想要做到真正的完全明白另外一个人的情绪,难度之大,堪比登天。
队伍慢慢悠悠的总算是走出了建兴城。
初冬时节,气温骤降。
城外的官道上凝出了一层肉眼可见的薄霜,就像是有人将盐粒全部碾的稀碎,然后洒在了官道上一般。
上党郡内水系发达,大大小小的湖泊数以百计。
建兴城外不远处便有大泽盘踞,冬日里降水稀少,使得大泽的水位出现了明显的降低。
完全褪成了白色的芦苇花与干枯焦黄的荻草互相纠缠着倒伏在一起,泽心位置有成群的野鸭巡游,时不时便迎头扎入水中,总能捕获一些小鱼小虾,借以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忽有一道灰色的弧线撕裂天边。
苏清和顺着马车的车窗向外看去,发现那是一只苍鹰如闪电劈下。
速度之快,带起了破风声,在扑杀到了湖面上时,将附近芦苇上凝结的霜花炸的簌簌作响。
有野鸭察觉到了危险,欲引颈相搏。
可苍鹰的利爪已经穿透了它的脖子,瞬间奋力挣扎所形成的‘扑棱扑棱’声,连带着在原本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周围的野鸭惊慌四散,苍鹰抓起了猎物振翅乘风,深青色的翎羽飘忽间掠过了生铁色的湖面。
上下天光、一碧万顷,苍鹰挟持着获取到的猎物越飞越远,逐渐的在天空中变成了一个细小的黑点,被飘荡着的白云吞尽了最后一声呜咽。
这天地万物,要么吃,要么被吃,从无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