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咬牙——纯妃倒真是命硬,这般折腾竟还能平安生下皇子。她已然赔上了桂嬷嬷,却没想到还另有风波。念及此,心底涌起一丝悔意,终究是太急了些。
何医正方才便是跟在梅姑姑身后进来的,眼下见事情牵涉到太医院,连忙跪在地上,先垂首禀道:“回皇上,纯妃娘娘产后虚弱,恐怕要仔细将养一段时日方能恢复。”
接着,他余光飞快扫过跪在身旁的李睿,沉声补充道:“......太医院值表有记录,昨日当值的是陆珍、陈茂源…还有崔唤三位太医,李太医所说的档案柜在专门安置的库房内,除太医外,旁人不可擅入。”
孟姝闻言,紧绷的肩背几不可察地松了松。
这三位太医,陆珍与陈茂源都是身形瘦削之人,唯有崔唤,生得体态肥胖,连指腹都比常人宽厚些。也只有这样...才对得上那半枚略显粗阔的指纹。
她垂在袖中的手指缓缓舒展开,静等皇上发话。
两位太后的心神早已被襁褓中的婴儿牢牢牵住,周太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见小皇子哭声都没什么精神,心底愈加恼怒。“皇帝你来瞧瞧,二皇子甫一出生便是这般病弱,真真是可怜儿见的。”
皇上伸手触到襁褓,随后沉声叮嘱太医:“纯妃诞育皇嗣,劳苦功高,何医正务必尽心为她调养身子,万不能有半分差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众人,“脉案之事交由掖庭彻查。纯妃诞育皇嗣有功,着即日起晋为贵妃。景明,明日你亲自带人,以宗亲命妇的仪仗,去临安侯府接云夫人入宫,让她好生陪陪纯妃。”
吩咐完这些,皇上的目光沉沉落在皇后身上,语气陡然转冷:“皇后...宫闱不肃,驭下无方,身为中宫,难辞其咎。即日——”
察觉到皇上又要轻轻拿起,孟姝眼中闪过一丝急色,目光频频朝花厅门口望去。
正当皇上要开口说出“禁足”两个字时,殿外终于传来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
孟姝心底一松,急忙扬声阻道:“皇上——”
话音刚落,绿柳与冬瓜已紧随童薄身后走到花厅门外。绿柳神色尚算镇定,冬瓜却脸色苍白,似是受了惊吓。
童薄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他神色凝重地跪在门外,禀道:“臣参见皇上太后,方才臣奉...瑾妃娘娘之命,前往太医院调查。昨夜当值的陆、陈两位太医可互相作证,唯有崔唤崔太医...无人可为他佐证,且也只有他的指腹,能对应上脉案纸页上的半枚指纹。”
“将他带来!”